拆良缘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觉。
只要一闭上眼睛,白日里那一幕就会窜进脑海,阿鸢的怀抱带着一阵芬芳的梅香,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笼罩住,给她一种无比安全的错觉。
“她”身子虽弱,心跳却沉稳有力,跳动的每一下,都像是锤子敲击在心头,一点点令她的心跳也加快。
面颊又忍不住一阵燥热,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净想白日的事?
慢慢地,又想到“她”发寒疾那日,他们在床笫间拥抱的画面。
柔弱不能自理的仙女模样,偏生一双眼睛含情带怯,可“她”的力道却比自己的都大,抱着她时,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
陈枝接连翻了几个身,耳根都开始发烫,依然无法入睡,最后竟鬼使神差伸出手,探向床边的这面墙。
却是轻轻拂过墙壁,触到一点冰凉,仿佛阿鸢面庞的温度……
简直是该死,她竟看到什么都能想到阿鸢!
她没问题吧?陈枝忍不住伸手狠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哎哟,疼死了。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是她的定力太弱,无法抵挡阿鸢的美貌攻击。这是正常的,幸好她这辈子是女人,若她是男人,定会一眼就拜倒在阿鸢的石榴裙下。
直闹到后半夜,陈枝才渐渐入睡,翌日一早,眼睑下便多了一圈乌青。
陈德一见,便笑着打趣道:“枝丫头,你昨晚做亏心事去了?眼底一片黑!”
陈枝拧了湿帕敷着双目,自不敢说满脑子都在想阿鸢,只道:“夜里有蚊子,我才没睡好的。”
陈德诧异地问:“这个季节就有蚊子了?”如今只是四月,天气还不是很炎热啊……
但陈枝佯装没听见,匆匆喝了半碗粥,便道:“爹,我去燕子街出摊去了,您慢慢吃啊。”
爹向来都很精明,若是她继续待下去,在爹的盘问下,没准会露馅,要是说出些什么话,那还得了?
日头还是乌蒙蒙一片,天边的云层极厚,也许不多时又要下一场大雨。
陈枝将摊位展开,摆上新鲜的炙肉、熏肉,心里却在思索,这日不出意外,梁家猪肉铺前定是主顾众多。
梁伯近来将炙肉的价格调低,比她的足足低了五文钱,因这五文钱,客人们趋之若鹜,不知道阿鸢又要如何帮她?
半个时辰过去,起风了,厚重的云层被风吹得稀薄,天边也渐渐露出一片清澈的莹蓝,似澄净的蓝宝石,给人安心治愈的感觉。
她极目眺望,突然,目光就落到街上突然出现的一抹白影身上,心口逐渐发紧。
那人一袭清逸的白衫,怀里抱着一张深黑色瑶琴,裙摆在微风下泛起涟漪,周身仿佛散发着缥缈的雾气,恍如谪仙降世。
“她”迈的步伐极大,落拓潇洒至极,引得街道两旁的商贩都看呆了。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的女子。“她”面容如雪白皙,一双凤眸深邃含情,高挺的鼻梁似玉石雕琢而成,完美地勾勒出优越的侧脸轮廓。
紧抿的薄唇,未开口已觉有寒风过境,又为“她”增添了一分冷艳。
所有人都忘了手中的动作,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她”。
陈枝伫立在摊前,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直到阿鸢走到她身边,玉色面庞上微微弯出一个笑容,微凉的,似团雪静悄悄融化了。
“阿姊,你在等我么?”
“她”的眸光落在女子面庞,见女子莹润似珍珠般细腻的颊,微微漾出一层清透的绯色,“她”的笑容不禁愈发惑人。
陈枝被蛊惑般点了点头,再看向“她”一袭白衣,纯洁无垢,而猪肉铺的摊前满是油渍,忽然有些急促:“阿鸢,你、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把凳子搬出来。别离摊位太近!会弄脏你的衣裳。”
“她”这般神仙人物,怎能来猪肉铺?这时候,陈枝才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一声低笑发出,紧接着那人修如梅骨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阿姊,无妨的,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