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结
动行事,若再吓到她,又会平白生出许多事来。
只慢慢等吧,等到中秋那日,“她”便十六岁了。
到时候,“她”自可以恢复男儿妆扮,告诉阿姊“她”的真实身份!
……
阿鸢阻了陈枝的婚事,又将兄长将贴身携带的白玉梅也赠与了陈枝后,陈德心有怀疑,这日趁着女儿去燕子街出摊,便偷偷往玉心绣坊而去,想找程氏问个清楚。
玉心绣坊也在燕子街,却比悬壶堂还僻静,只三间小小小抱厦合成,绣娘们端坐在桌前,手捧着绣帕,穿针引线。
程氏绣工极好,坊主给她的活便比其他人多一些,工钱也更加厚道。
她心中感激,每日到了绣坊,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赶工。
这日她却精神不济,绣了没几针便有些倦怠,堂屋门口正巧一个梳双髻的小丫鬟走了进来,高声喊道:“程娘子,外头有人找你。”
程氏心下纳闷,忙问道:“可看清楚了是何人?”
小丫鬟笑着道:“是陈家猪肉铺的陈老爹,他说有要紧事要问程娘子呢!”
程氏胸口突然就发闷起来,暗自思忖不是什么好事,一面应着一面就往外走去,果然见陈德在坊前的石柱前站着。
他一身半旧灰布衫,穿着黑头布鞋,神色不似往常般随和,反倒有几分气色。
程氏先自整了整衣衫,带了丝笑容走了过去:“陈老爹,是什么事,让您大老远跑来一趟呢?”
此时虽已入秋,但日头还是极盛,陈德人生得胖,在阳光下站了小片刻钟已出了一身汗,抬头擦着额头的汗,说道:“程娘子,这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阴凉地慢慢说如何?”
程氏见他说得紧急,便去跟坊主告了假,两人一路行至一小茶馆。
她与陈德虽是邻居,平日见面也会打招呼,但交情不深,如今他亲自寻来,想必一定是大事。她在心中暗暗揣摩,不免也有了几分慌乱,忙问:“到底是何事?可是我家阿鸢惹出什么事了?”
陈德一听“阿鸢”的名字,立时叹了口气:“程娘子,你不会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程氏摸不着头绪,阿鸢大闹陈家一事,也没告诉过她,她还只当阿鸢对陈枝的情愫,被陈德给发现了,当下面庞就先白了几分,讪讪问:“是何、何事?”
陈德便将前几日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程氏。
程氏当下骇得如当头一棒,面颊煞白,气得骂道:“阿鸢竟如此乖张!简直是胡作非为!”
陈德见她气得气喘吁吁,眼里含着泪珠,也不好继续责备,便道:“程娘子,事已至此,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再多加干涉,只是为了我女儿的幸福着想,我想问清楚,阿鸢所说的胞兄,现在何方?为何我从未听程娘子提起过?”
他最害怕的,还是女儿的亲事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问得格外细致。
“阿鸢又说,中秋时,许公子便会来陈家提亲,此话可当真?”
程氏听得火冒三丈,胸口生得一股怒气,直恨不得立即将儿子叫到跟前叱骂一顿。
什么胞兄许长弋?什么中秋时节去提亲?阿鸢做的事,简直是自毁前程!
“程娘子、程娘子……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亲事可算数?”
程氏半晌没开口,头昏手凉,可脑中思绪却飞得极快,陈德继续问时,她饮了一口热茶,笑道:“犬子一直在京都经商,所以未在你们面前提起,陈老爹放心吧,这亲事是作数的。”
陈德见她面庞似怒似怨似哀似苦,就是没有半分喜色,本还在心中犯嘀咕,可听了她这句准话,也就不再计较,安慰着说:“程娘子也别太生气,年轻儿女不懂事,瞒着咱们私定终身,做父母的除了成全,也别无他法。”
程氏笑着连连点头,夜里回到家中,便将门窗掩得严实,又令阿鸢跪在堂前。
她伸手取来一根戒尺,径直走到阿鸢面前,冷着嗓子命令:“伸出手来。”
阿鸢心中隐约猜到,娘亲是为何生气,“她”默然垂着眼眸,顺从地伸出手心,程氏便照着“她”的掌心发狠打了二三十下,霎时,一双手都打出了血泡。
阿鸢跪得笔直,只一声不吭,咬着牙,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