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曹大人击掌泯恩仇,叛逆女夜奔大仓园
曹铨,锦衣卫指挥使,皇上心腹,正三品的武官,徐家七子夺嫡时被家族除名世子的儿子,在瞻园埋伏那么多钉子的主人。
魏国公许久才将这么多的身份合为一体。三年前在鸡鸣寺惨案发生时,曹铨告假去了家乡,回来时带来一个男孩。曹铨摆酒,大宴宾客,说这个男孩是他的嫡孙,命叫做曹核。当时也轰动过金陵城,因为谁都知道曹铨年过不惑都没有妻室,更谈不上有儿子了,此时突然窜出一个孙子来,着实让大跌眼镜,不过这是人家家事,谁也不敢质疑,况且这曹核长的虎头虎脑,轮廓和曹铨有些相似,哪怕是生母不详呢,除了公主郡主等贵女的后代是以母系为贵,大明从来都是拼爹的的规矩,孩子的血统是否珍贵,是由父亲的身份决定,和棒子国从母法截然不同。
当年摆酒时,魏国公还接到了请帖,被曹铨奉为上宾,去喝过酒,还给了曹核一个羊脂玉佩作为见面礼,没想到,这曹核居然也是徐家人的血脉。
魏国公心里百感交集,曹铨身处金陵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难怪自己这三年暗中查访都毫无结果,他若一直在暗处不亮出身份,我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手其实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其身份地位只是略逊于他而已。有如此强劲的对手在,魏国公的赢面并不多,原本是打算见到真人后想办法斩草除根的,可如今——朝廷正三品的武官!皇上的心腹!他若对曹铨动手,无疑是谋反大罪了,皇上到底知不知道曹铨的底细啊!
堂兄弟两个在一个僻静的院落坐下,毫不知情的怀义还以为他们要商量国家大事呢,嬉皮笑脸说道:“两位大人在此议事,舍下真是蓬荜生辉啊,两位大人慢慢聊,到了开宴时再来请两位入席。”
都是金陵锦衣卫赫赫有名的人物,同知汪福海嬉笑怒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滑不溜丢,和文臣能吟几首歪诗,和武将能比起赛来说南北荤段子,整个宴席都不带重复的,这指挥使曹大人却平日不苟言笑,很少与人来往,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此刻怀义打趣,曹铨却笑道:“瞧这新宅子湖水潋滟、峰峦洞壑、亭台水榭,处处生景,你这里要是蓬门,那魏国公的瞻园就是茅舍了。”
看见曹铨居然笑了,还和自己说了这些玩笑话,怀义像是见了鬼似的,这曹大人怎么和平时不一样啊,难道是看在今天使大喜日子的份上,给自己面子?怀义忙笑道:“瞻园是好地方啊,以前我还在京城的时候,国公爷承袭爵位,先帝爷派我来金陵宣圣旨,咱家有幸在瞻园小住了几日,果然是美不胜收,我至今都还记得呢,我这小宅如何能和瞻园相比,不敢当的。”
曹铨笑道:“瞻园经过数代国公爷的修建改造,历经两百年,你这宅邸才几年?子子孙孙传下去,如雕琢璞玉一般,假以时日,也定有属于自己的风采。”
怀义长长一稽,“借您吉言了,曹大人如此看重这个宅子,不如给它赐个名字吧。”
曹铨居然欣然同意,挥毫泼墨写下“北园”二字,说道:“天下万物都是大巧若拙,这宅子就在金陵城北,鸡鸣山北麓,干脆就叫做北园。”
怀义再次道谢,喜滋滋的捧着曹铨的题名命匠人照着刻匾去了。
魏国公和曹铨相对而坐,魏国公叹道:“今上即位已有十一年了,你十一年前从京城来金陵任锦衣卫指挥使,我在瞻园设宴为你接风,你推脱不来,此后我瞻园各种红白喜事,都是只见送礼,不见你来,我以为你是为了避嫌,没想到——是怕触景生情。”
曹铨摇头笑道:“堂哥,夏虫不语冰,我如今的日子,并不比你差。我是先父出走瞻园后之后得的老来子,长于乡野之间,见惯了海阔天空,如今也是富贵双全,目光从来不拘于一栋宅院,瞻园与我,可有可无。一直放不下的,是我大哥啊!”
曹铨将陈年往事娓娓道来,当年祖父魏国公去世,京城司礼监连宣布世子承袭魏国公爵位的圣旨都送到金陵了,没想到庶出的大哥去京城敲登闻鼓告了御状,世子与爵位失之交臂,被逐出家门,从此举家流落民间,改名换姓。
历史上,曹是魏国的国姓,世子一脉是魏国公的血脉,所以干脆以曹为姓,以此来暗示后人他们的来历。世子被逐出瞻园之前,偷出祠堂的金书铁卷藏在凤鸣院的暗格之内,是为了将来卷土重来做筹码,可是当他举家出族,在外流落游历,经商为生,积攒了丰厚的家底,娶了曹铨的母亲为继室,换了一种人生重新生活时,却慢慢平息了争名逐利、夺回爵位的心思了,觉得在名利中沉浮实在太累,还不如做个闲散的富贵闲人自在逍遥,所以渐渐将瞻园的一切都淡忘掉,连藏在凤鸣院的金书铁卷都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但曹铨的大哥却和父亲的想法不同,曹铨大哥是那一辈的嫡长子,生于瞻园,长于瞻园,作为未来的魏国公,他打小就接受着家族继承人的教育,到了七岁才被赶出门户,从族里除名,所有的骄傲都毁于一旦,他年纪尚小,不能接受这种巨大的落差,是个自傲且自卑的人,虽然父亲后来改名换姓成为一方巨贾,使得家人重新过上奢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