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的反击(贰)

宋建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摸了摸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他像是被魇着了，迷迷瞪瞪的。

可那无边际的黑，不断腐蚀着身体的伤，沈之言嫌恶的眼神不似幻觉。他还听见姚琛那个讨厌的声音，他说完话，自己身上就多了一道伤口。

是梦？

可是梦为何如此真实？！

“不是梦哦~”

一双手强硬地掰过宋建的头，转向一个方向——顺着蔓延的血迹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吊死的管家，整整齐齐并排挂在房间，窗户大敞着，风吹进来，尸/体们晃啊晃的。

雨后的空气清新，却丝毫没有被血腥味掩盖。

“好看吗？”桦从身后伸出手搭在宋建肩膀，柔声问道。

宋建语气间满是疑惑：“你什么意思？这是你做的？”

桦笑嘻嘻地：“不是哦，宋伟死于主人之手，而你家那个傻子管家是见到宋伟死状凄惨，冲撞了柳巳涯而死的哦。不过呢，两人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也算死有余辜了。”

宋建胸膛剧烈起伏着，宋伟确实死状过于可怖，他身体软塌塌的，像是每一寸骨头都被粉碎了。

宋伟对宋伟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两人都是完美的利己主义者；宋伟能牺牲掉陪伴几十年的妻子，也能在关键时刻牺牲自己，但这样这样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让他很气愤。

他暴起去抓身后的人，却被躲过去，他摔下床。那一瞬间他反应何其的快，掏出兜里的镜子猛摔在地上：“死婆/娘，我让你/骚。”

桦飘在半空中看着宋建，他做法如此卑鄙也不是没想到：“这只是我容身之处罢了，魂可塑，镜可圆，你破坏的是我的家又不是我的人。你终究要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下一刻，破碎的镜片漂浮在空中分裂成更多相同的碎片，无一不插入宋建的身体。

宋建浑身被扎满了镜子的碎片，每一片上面都映着一张又一张陌生又熟悉面孔——那是他曾残害的那些人的脸。

桦安静的站在那，看着镜面反射下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她指着他们，对宋建说：“看啊，那这些人皆是因你的一己私欲而死，他们化作冤魂们来找你复仇了。”

宋建摔倒在地，浑身疼痛不已，伸手去拔镜子的碎片，可当他的手触碰到镜片的时候都变成了虚影；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这些碎片，挣扎着翻滚，却使镜片扎的更深了。

他怒视着桦，嘴里都是些污言秽语：“妈/的！妈/.的！婊/.子，贱/.人！ 你家主人让你帮我，你就这么对我？！你他妈的……”

桦摆了摆手：“主人并不是帮你啊，只是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亲自报仇而已，你们都会遭报应的——当然其中包括那个冒充者。”

宋建抬头：“冒充者？”

桦有些失笑：“不知道吗？那个画像根本不是什么万鬼之祖，只是一个有着些许能力的偷渡者罢了。本来被剥离躯体就应该消散，竟生出了执念还幻化为实体在人间作恶，也挺不可思议的。”

宋建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她的话，但也隐约察觉她的意思。

桦补充到：“你也无需担心会有反转，在你从小黑屋出来的时候，我就见到柳大人已经控制了那幅画卷，里面的恶意被抽了出来。真可怜啊。”

宋建有些恍惚，刚刚的不是梦，那刺他的也是姚琛那个贱人？

正思考着余光有瞥到一个人——沈姝，她从卧室的门走出来，桦立刻来到她的身边低下头，沈姝如她所愿摸了摸她的头：“干得好，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宋建顿时明白，什么替柳巳涯赔罪，帮他的忙都是一场骗局，他就像个猴子一样被她玩弄在鼓掌间，引得众人阵阵嘲笑。

宋建脑子一团乱麻，但还有劲去骂：“沈姝！你个臭虫！敢骗老子，你不得好死！”

可沈姝却只是看着不为所动，安静的等待着他的死亡。宋建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翻不起丝毫波涛。无处宣泄的怒火和遍布全身的疼痛让他近乎魔怔：“你个臭婊……”

“嘘……噤声——”一阵威压自上而下，重重落在宋建身上，猛烈的冲击使他吐出一口血来。

沈之言走到宋建身边，左脚踩上宋建的手腕，渐渐用力。

“呜——！！”

宋建疼得直冒冷汗，可他的嘴想被粘住一般，无论他如何，都不能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看着桦走到沈姝面前，沈姝向她点点头，手中幻化出一块锋利的镜片，桦接过来沉甸甸握在手心。

桦并不觉得锋利的镜片有很大的用处，她在尖端绕了一圈，使碎片的尖端变钝。宋建一瞬间知道她想干什么——锋利的利器穿透皮肤组织并不会有太大感触；更狠辣的，是用钝刀去杀人，死而不能，这才是真正的折磨。他也曾这么折磨过一个人。

他心中隐隐泛起恐惧。

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