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猫与瓷

沈之言立在一片混沌之中，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尊金光，一个略显虚浮的人影盘坐那儿，看不清身体，看不清脸，只能知道那个影子似人。只是在那儿，就有无数威压。

［道］浮在空中，周围被数不尽的金色光芒包裹着。被金色渲染的身影开口，声音时远时近、若隐若现。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不可及。

祂对着沈之言说：“做选择吧。”

沈之言抿着唇不说话，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道］再次开口：“你是被选中的，吾给予你选择的权利。”

见沈之言不说话，［道］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取了个普通名字，便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个卑劣的凡人？你既然想和那些普通人一般下场，那就如此吧。”

沈之言否定：“史书说‘神爱世人’。”

［道］语气鄙夷：“人类杜撰出的你也信？神没有情感，何来谈‘爱’？‘神爱世人’只是天地间的责任罢。”

沈之言摇摇头，满眼不解：“既是责任，为何要毁灭？天地若是怪罪下来，……”

［道］打断沈之言的话：“吾所做是为了这个世界，只有世界重塑，凡尘间才会只有善意。吾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想要护着你的小姑娘，那就给吾满意的回答。”

沈之言启唇，却吐不出半个字，最后踌躇之下作出决定：“这件事我想问问沈姝，可以吗？”

［道］：“准。但赐予你的时间可不多，若是差了时，我自会替你作出决定。”

沈之言：“好。”

一锤定音。沈之言知道，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很久之前，［道］就提出毁灭现有的世界，重新塑造一个新的世界这件事。祂让沈之言决定，是与人类一起消逝在这莽莽天地间，还是以“惩戒者”的身份活着。

沈之言一直在犹豫。如果是很久之前的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灭世界；但是现在，和沈姝生活的这几年，让他多了许多人类才会有的情感，其中包括犹豫，他在迟疑、思考，“毁灭”是否正确。

走出虚无之境回到现实，沈之言长舒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何事情会想这方面发展。沈之言不清楚［道］是否会重塑世界，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道］已经对现有的这个世界起了杀意。

［道］以人类情感为食，人类的情感越是复杂，祂的能力也会随之增加；因此，祂不可能做出净化情感、使之变得单一这一类的事情。

除非……祂想称霸世界，成为新世界唯一的神。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沈之言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道］是世界的神，无论是责任还是感情，都不应该草芥人命。匆匆毁灭现有的世界。

说是“告诉沈姝”只是延缓时间罢了。他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似乎无论何种选择都无法做到完美，哪条抉择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

“真的要告诉她么？”

**

沈姝蹲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托着脸呆呆望着天。

自沈之言那日离去，已经过来整整一周了。［道］很不对劲，她能察觉到。但是又猜不出［道］究竟想干什么，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乱撞；像是无意闯入室内的鸟儿，无论怎么飞也飞不出去。

梦中的预言、了缘的提示、被鬼娃杀死的人化作恶魂为非作歹，怪事的频发让她不得不警觉。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道］。

祂掌握生死，权利天地。只要祂想，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沈姝这么多年的观察，看清了［道］——

没有良心但有野心。

现在只有一件事是确认的——［道］现在所做绝非善事。

想着想着，无意嘟囔出声：“但是祂想做什么呢？”

“谁？谁想做什么？”

一道贱兮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姝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黎糖从沈姝旁边探出身，道：“你想死吗，柳巳涯？”

柳巳涯乐呵呵地说：“脾气还是这么躁啊小猫咪。”

听着柳巳涯怪异的语气，黎糖瞬间炸了毛，她弓着背长而利的指甲从肉垫中生出。

黎糖：“神经病！你吃错药了？！”

沈姝好不见怪地给黎糖顺了顺毛，柳巳涯是不是要犯犯贱刺激一下黎糖，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怪癖。

一鬼一猫还要继续吵，沈姝敏锐地转头朝着大门走去。打开门，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双桃花眼明媚动人，眼下的泪痣映着黑色的瞳孔更是生动。

小女孩见到沈姝的一瞬间，眼泪便堆积在眼眶要掉不掉，牙齿轻咬嘴唇，洁白的牙在红润的唇间若隐若现，让人止不住怜惜。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小女孩的语气软绵绵的。

“姐姐，听说你这里任何事都可以解决，对么？”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