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线生机
情,皇甫斌带着太仓所另外几名官员整理好账目和卷宗,一脸平静的去了隔壁内史府。
孟鑫冲进燕王府的时候,正听到大殿里仙乐飘飘、歌舞相闻,不快一下子冲到孟鑫头顶。
可孟鑫是燕王的小舅子,他比一般人更懂得如何说服燕王,明白燕王听不进直言,只有一箩筐的好话砸下来让他昏头昏脑才有可能被说服。
孟鑫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着慢慢走进大殿,坐到燕王身边,招来一名舞姬陪伴在自己身边搂着才开口说:“姐夫真是好享受。”
燕王看着孟鑫搂在怀里千娇百媚的舞姬,笑道:“喜欢便给你了,不过是个玩意。孤不是让你带人查账吗?怎么不去干活,跑过来偷懒。”
孟鑫露出一副厌烦的模样说:“姐夫,你尽给我找麻烦——皇甫斌那人刻板得紧,平日里账目对的严丝合缝的,连征发民夫时候做饭用了多少米粮都写进账册里。我是最讨厌跟他对账了,找不出来丁点毛病,事后还要被太仓所的官员嘲笑。可让我在王府躲一阵子,我不想回去受他们讥讽。”
孟鑫一番话技巧十足的把“太仓所账目找不出错漏”的问题甩回给燕王,盼着他能把查账的命令撤了,不要抽风。
可孟鑫想得好,却没考虑过自己从头开始就理解错燕王的意思。
——燕王除了担心皇甫斌回京会引来兴德帝的不满,更是害怕皇甫斌这批中央派遣协助的官员都走了之后,燕地没人帮着他擦屁股,让他继续享受。
听到小舅子的话,燕王顿时惊讶道:“什么?皇甫斌一点都不贪墨?”
孟鑫哭笑不得的回答:“姐夫,皇甫氏多少代的家产就几个主人享受,哪会缺钱到看得上燕地这三瓜俩枣的,谁跟你说太仓令会贪墨的?真是天大的笑话!”
孟鑫以为说到这个程度燕王总该转变主意了,没想到燕王却皱紧了眉头,挥手让缓歌缦舞的姬妾们退下,独自留下孟鑫后低声说:“皇甫斌既然不会抗旨,他肯定要将账册全部交给你,到时候,你有办法造假,给皇甫斌捏个罪名吗?”
“这!姐夫,你怎么……太仓令儿子老师犯的错,你怎么非要折辱太仓令才甘心呢?”孟鑫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正常人,再也没办法理解燕王的思维了,听他说完要求被惊得目瞪口呆。
燕王不认为自己想法有问题,只觉得小舅子蠢,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没有继续解释的心思了,直接沉声命令:“孤只要你将皇甫斌下狱,别的不用再问了!”
孟鑫被燕王莫名其妙糊了一脸,愤愤不平的离开燕王府,回到内史府里看到满满当当堆了几桌的卷宗,涨得一个头两个大,可还要挑毛病,给皇甫斌按罪名,一时间恨不得自己疾病一场好躲开此事。
燕王不肯说明心中所想,孟鑫对皇甫斌心怀愧疚,两方都没得没多加防备,没人知道在孟鑫带着内史府官员钻进连续三年的庞杂账目之中强找错漏的时候,皇甫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什么都不怕了。
城楼上,一队士兵嬉笑道:“太仓令的亲朋可真多,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呢,他这就急急忙忙的往京中送土仪了,十几车的土仪啊。”
但谁也没注意到,待出了城门五里,其中一架牛车上的大箱子里钻出一个成年男人和一名相貌异常精致的少年,两人很快骑上快马与送礼的车队道别,绝尘而去。
皇甫熙穿着从没用过的粗麻布衣衫,忽然发觉自己这些年都被保护得太好了。
为了防止他途中睡着掉下去,何琏用布条将他紧紧绑在自己腰间,寒风随着疾驰的气流从皇甫熙脸上划过,很快把他细皮嫩肉的小脸割得一片红,可他没叫一声辛苦。
何琏垂眸看了看怀里咬紧死撑的男孩,疾驰中为了让他听清,只能高喊:“咱们快些入京,你爹就有救了!”
男孩低应一声,周身气质已经变得如同深潭中平静的水面般沉静,他以同样高的声音喊:“我不怕累,您快些赶路,不用顾忌我身体。”
皇甫熙摸了摸怀里的锦帛,这份被皇甫斌冒死抄回来的账目是最后能保住父亲性命的王牌,自己绝对不能将它弄丢了。
——本以为时间快到了,他们一家能接旨风风光光的回京,没想竟然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师父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父亲早该对燕王动手,而不是看燕王愚蠢,便认为他没能力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