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声祝贺
互联网行业没有周末周中之分,贺加贝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公司,但时间也相对自由。可是生病这种事情说来就来,无法错峰。周末的道路上拥挤而阻塞,每一辆车都以龟速前进,祝琤的雷克萨斯也是其中之一。行动的速度越缓慢,越揉磨人的心,仿佛钝刀子剌肉,给人以不见血的疼痛。
阳光这东西,人心情好时见它就是明媚,心情不好时就是刺眼。日头太盛,祝琤放下遮阳板,也拿出墨镜戴上。
贺加贝撇撇嘴,不想说话,索性闭目养神,到最后真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到了医院停车场,祝琤把她叫醒,两个人挂了眼科的号,坐在大厅里等待。医院里人头攒动,吵嚷不息,可是祝、贺二人像是自成结界,镇静的气场与周围格格不入。
有人率先打破这安静。
“贺加贝,”祝琤叫她名字,“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生病?”
被问的人心头一颤,一些记忆涌上心间,激荡得她双眼有些痒,贺加贝欲伸手去揉,祝琤截住她细白的腕子,叹息一声:“别揉。”
祝琤刚来到14班复读的那阵子,贺加贝常常会做出一些缺心眼的行为去引起他的注意。比如她会在上课时,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大部分情况下是磕绊又尴尬。又比如,她会揽过很少经手的发卷子的活,如果其中恰好有祝琤的,她会压下心底那一份雀跃,把他的试卷留到最后,放到他桌上时,还会状似无意般地碰歪他的书,再帮他理好。再比如,她会在很久之前加上但从未聊过天的□□上“骚扰”祝琤,每隔两天就字斟句酌地发过去一条,而后频频划看列表消息,期待着他的回复。
那个时候还没有“舔狗”一词,如果有的话,贺加贝认为那一定是为了形容她而发明的,她觉得自己单方面扮小丑的行为既可笑又委屈。
贺加贝是早产,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质不好,小时候就是儿童医院的常客,药吃得比饭还多。中学时,生病虽然没那么频繁了,但也是大病小病不断,这不,她中耳炎又犯了。
贺加贝风寒未愈,时不时还会压抑地咳嗽一声,耳痛伴随着耳鸣,早饭吃的一丁点东西全被她吐了出来。从卫生间里出来,贺加贝就去办公室给林美贞打电话,妈妈说晚上自习不上了,放学就带她去医院。
一整天贺加贝都捂着耳朵,身体和心里都难受极了,她面带病色,连带着精神状态也不佳。大抵是受脆弱的身体影响,贺加贝好像失掉了一切力量。就算是前功尽弃,她也下定决心,不再追逐祝琤了,不再给他发消息,也不会再看他。
可是,越不看他,贺加贝反倒感觉有一束目光从他的方向投到自己的身上。
一定是错觉,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转头求证,不要丢掉自尊,贺加贝告诫自己。
第二天,贺加贝向班主任老洪请了病假没去上操,趴在课桌看小说。祝琤因为是复读生,又是不让人操心的,所以一向游离于规章制度之外,课间操这种集体活动自然是不会去的。
空荡荡的教室只他们二人,呼啸的风将窗帘吹得飞起,将作业和卷子吹得沙沙作响,也将贺加贝的心湖吹得泛起涟漪,她努力忽视他的存在,全心投入书中情节。
祝琤走到她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问:“你的耳朵好点了没?”
贺加贝怔怔地抬头,还没来得及思考,便下意识地回答:“好多了。”
那个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寒,冷锋过境,凉入人心。祝琤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都让她觉得萧瑟寒意已被驱赶了大半。
祝琤看着她眼里茫然,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贺加贝又觉得自己太好打发了些。
晚上回家登录□□,贺加贝才发现,他早在昨晚就已经给她发过同样的话:“耳朵好点了吗?”
心脏被熨帖平整,刚收敛起的少女心事再次铺陈开来,真正的招惹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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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回去冷敷眼周就行。”见多识广的医生撩起贺加贝的眼皮看了下,就做出诊断。
这让刚刚在车上闹出生离死别一幕的贺加贝很没面子,她不安地问:“医生,我真的没事吗?”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面前漂亮但怕死的女人,笑出了声:“平时生活作息健康吗?”
“挺健康的。”
“姑娘,你血压高吗?”医生又问。
贺加贝回忆了一下最近一次的体检报告,如实回答:“不高。”
“平时会喝酒吧?”
一手搭在贺加贝肩上的祝琤,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明显僵住,她回答:“……嗯。”
温柔的医生再次笑眯眯,“那以后就少喝点吧,你还年轻,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是眼内出血,养养就能好,下次可不一定是什么病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再给你开两瓶硼酸洗眼液。”一边说着,一边龙飞凤舞地填病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在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