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发言
传承首尾。以后千秋万代稳定安全,不必担心任何随之而来超出控制的隐患,也不会有更多人因为接触禁忌受害。
如果是沃兹华斯,他会赶尽杀绝一劳永逸的,傻瓜才会做事留下首尾给麻烦翻盘。
但三大派没有。
长期以来,他们允许缺满存在,却从未有缺满真的执掌政权,把这功法发扬光大的时候。大炎历史上到处都是缺满修士掺和来掺和去的战争,缺满修士满地都是,青囊书都更新了一大堆版本,但就是没有人打压过缺满,也没有缺满成功组成政权。
……真的没有吗?
未必。
想想看吧,不把缺满赶尽杀绝的理由。
除了本地修士那些无聊的私心,最重要的一条是,大炎没有灵山。
但没有灵山,不过大炎一地化为死地,对于真能决定缺满命运的三大派来说并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沃兹华斯,他会选择一次性斩尽杀绝,长期看一劳永逸。
……现在这样,真好像三大派把缺满这种不该存在的功法圈养在大炎这个没有灵山的地方,靠他们来填补灵山窟窿一样。
这种填补,具有某种必要性。让三大派必须允许这种麻烦的功法存在,不去一劳永逸斩尽杀绝。同时,缺满功法和远古传承对他们来说仍然是值得警惕的,从结果看来这体现在,上万年来,从未有缺满修士成为皇帝,统治这片偏远的土地。
啊哈,说到皇帝。
“为什么你不造反把皇帝杀了自己来做呢?”他问张院首。
这话实在天难听,太不礼貌了。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张院首,听见这个问题表情都崩裂了一瞬,就直接僵硬地凝固在那里裂开,说不出回答的话来。
“仙尊!”好半天,他又惊又怒地喊道。
“我开玩笑的。”沃兹华斯说。
……根本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张院首受够了,真的,他觉得这人有点那个什么大问题,而且绝对不是错觉。
他瞪着这可恶的金发男子,遗憾于自己和对方的武力值相差太大而只能多瞪几眼。
“别那副样子,道君。”沃兹华斯笑了出来,“都是几千岁的老妖精,超凡骗不了超凡。我们都知道你本没有必要屈居于如此凡人之下,对我们这样的修士来说,凡间帝王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编织成的宏伟故事罢了——拆开谎言和暴力,那里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摆在死寂的白地上。”
“皇帝我和他接触过几次,出于职业习惯我不能评价他为蠢蛋,实际上他也不算最蠢的那一批。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和他的家族流露出来的个人素质和心胸气概,还不足以像您,以及枢密院的诸位这样对他保持恭敬,不足够让修士们自发地在大体上维护他的王座和他家族的权威。”
他微笑着,好整以暇地把双手在下巴下面交叠起来,天真似的微微歪头,探求又蛊惑地看向老爷子。金棕色的眼睛好像融化的黄金一样流淌着纯金色的光芒。
“皇帝一定代表大炎一个重要的东西吧,这片土地的象征。”他如同梦呓,又似呢喃,声音带着梦幻般让人沉浸的力量,“土地,人民,大炎的万物有灵呢。修士脱了俗,便流落在了这大炎的万物之外,而‘皇帝’,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张院首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但他也无法打断这位仙尊开口,这并不是因为他使用了什么法术。恰恰相反,这位仙尊只通过语气、表情、一定的神态和动作变化,再加上某种法术和气息的变化,就能做出这幅逼迫别人倾听的姿态,让张院首有一种打断无意义也不礼貌的古怪感觉。
“我看到了,张院首你是大炎人呀,去修仙界历尽千帆又回来家乡,真好。”他瞳孔中的金色变成了没有丝毫金棕色的纯亮黄金色,明亮得让人震撼,“仙门不许,嘿。你说如果我让一个缺满登上了‘皇位’,让他成了‘正统’,大炎会发生什么事呢?”
老院首终于忍不住了,不是被窥探的恼羞成怒,而是被人看表皮就无可阻挡地说穿了最后一层内里的大恐怖。
他挥手打翻了一桌子的杯盘茶盏。
白瓷绘有金边和荷叶游鱼的薄胎盘碗茶碟打碎一地,清亮发绿的茶水从杯盏中流出,溢得许多纤薄的白瓷盘浸没在水液里。
沃兹华斯蛊惑而神秘的表情略微显露出意思经验,他眼中的金色平和地消退了。
“仙尊若真要这么做!”老头还维持着站起来挥袖子打翻半个桌子的愤怒姿态,一双老而不浑浊的眼死死盯着这位外来的、和大炎万千生灵悲欢历史都毫无关系的仙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仙尊若真要这么做,届时大炎万千生灵涂炭,非是万物自然结果,皆因您一手促成!万物生存困难,仙尊竟要以一己之力裁定其生死!”
他这话说出口,本也没什么压力。修仙界礼崩乐坏至此,早没什么业障报应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