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不介意说些自己的事情,但他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出身,也不肯出卖师门和之前的宗派,能拿出来交流而不是秘密或者伤疤的东西有限。
他说自己是太一宗碧凰城的外门执事,原本是附近凡人村落里没人要的孩子,因为有一半妖兽血统而被人们唾弃,颠沛流离,年纪小小就要冻饿而死。
是他的师父,太一宗的一位下方到外门的低级长老路过村里,见他可怜,把他捡了回去。这位长老并不歧视他是半妖兽,把他当做亲传弟子养大,教他法术,把他培养成了一名优秀的修士,也说服了太一宗接受了他,尽管只能入外门。
为了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衍之对太一宗和碧凰城要塞死心塌地。他作战特别英勇,很‘不让师父丢脸’。几年以前,师父驾鹤西去,临走还是放心不下碧凰城的事情。衍之就对他发誓,自己一定会镇守在这里,永远不会背叛,也永远不会逃离。
他是这样发誓的,也是这样做的,真心实意,奈何碧凰城除了他师父以外的其他派别不信。师父生前主张友善对待附近的民众,包括对待散修和邪修恶灵都有自己的一套怀柔理论,因为这个他和碧凰城附近的本地宗门产生摩擦,又因为这样,在他死后,其他不支持他观点的执事们对衍之也十分敌视。
这种敌视最终夹杂着对衍之能力的忌惮和对他血统的怀疑,发酵成了这次沃兹华斯他们阻止的刺杀事件。
他说完了,自己也反思自己有些天真。但与此同时,他也痛苦,为‘不能践行诺言,在师父身后一直守护碧凰城要塞’而痛苦。
是个好人。
沃兹华斯想,有些没话讲。
他有心把这事归结为碧凰城分堂内部的派别政治斗争,又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衍之的半妖兽身份考虑进去。
……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他得理解为什么半妖兽低人一等以至于到了几乎原罪的地步。
一般来说,即使一个世界有种族隔阂,混血儿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受到一方的致命攻击。
……图啥啊,都是被异魔威胁的社畜,还整点血统原罪,还嫌世道不够乱是怎么的。
沃兹华斯在无语。
衍之讲完了,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一直以来已经习惯于忍耐。
这俩人一个还没融入环境,另一个铁憨憨,只有塞西莉亚,察觉到了卓映秋态度反常。
在衍之断断续续讲述这些事情的过程中,他们几人已经离开了棠梨和静溪湖,前往了一个距离碧凰城不远的小镇落脚。
来都来了,沃兹华斯和塞西莉亚带着任务,总要看一眼碧凰城这个人类抗击异魔的前线。
他们带着衍之这个小麻烦,去往可能会有破月剑这样的大乘出没的碧凰城终归不方便。所以姑且在近处落脚,打算跑路看一眼碧凰城,再跑路回来,直接离开青州。
在落脚的过程中,卓映秋突然变得非常体贴周到。她会自己去张罗店家开房间,准备热水和饭菜,再给师父他们端茶倒水,同时说话很少,态度恭敬,有点本地小弟子面对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那个味。
在之前,她并不这样。和师父师伯相处久了,卓映秋明白师父师伯对待她是平等而善意的,在这个两个强者带一个小修士的队伍中,她作为最弱小的一个一直以来都是被照顾的对象。她也不是一开始就适应,但对这种照顾的接受,本身就代表着她愿意信任师父师伯不会以此批评她的态度,也表达了她愿意亲近师父师伯的意愿。
但是,现在她意识到,师父师伯对她好是因为他们会对所有处在她这个位置的人好。
她并不特别,所以她应该更加摆正自己的位置一些。
而她知道父母出事的原委,恐怕以后学成有一天也会和大宗派对上的。父母为了她调查古老年代修士的事情,调查天地巨变的原委,他们和树灵清墨交流这个,惹来杀身之祸,很有可能父母的消失和陨落也和这件事有关。
她要知道父母是怎么死的,要为他们报仇,就不可避免要和大宗派起冲突。即使这是以卵击石,也非做不可。
而师父师伯,他们明确说了,自己作为外面的人,不愿意和本地势力交恶。
卓映秋清醒过来了,她冷静了,她想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师父师伯,为了不拖累师父师伯和本地势力交恶,也像师父当初说过的那样,她终归有自己的路。
那么,
她就要更好地做一个服侍师父的好弟子,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没大没小,这样,在以后终归会到来的别离的时候,她不至于亏欠太多。
卓映秋乖巧沉默地整理好房间,为师父师伯安排好晚餐,一边做这些,一边为自己父母的遭遇愤怒,也为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开师父的事实感到难受。
没关系的,她想,当初在奉天门她就是一个人支撑一个人策划一个人逃离的,她本就没有同伴,遇到师父是她的幸运,只是一时温馨快活时光的错觉罢了。
不能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