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道童
经是山野散修,偶然路过此地的修士发现这种情况之前,树灵身周的黑雾和怨念早已完成了大部分积攒。
道士是个散修,他喜欢不受大宗派控制的地方。
也因为是个散修,他的三观多少有点邪性。棠梨人如此狂热地崇拜一个自认为不会伤害他们的邪灵让他看到了某种隐秘的机会,但他作为修士,仍然是邪灵所排斥的部分之一。所以当他第一次路过棠梨的时候,他没有接近,很快又离开了这里。
当他再次到来的时候,棠梨已经遭遇了破月剑的攻击。巨树,树灵,怨念化为硝烟。村民们愚笨地试图以自己凡人的身躯去撼动仙门的伟力,死伤惨重,全村家家户户披麻戴孝,却又在破月剑离开时候的影响下不记得自己该恨谁。
他们忘记的事散修记得,散修把它告诉了村民们。
于是他被推举为祭祀邪灵的神官,留在了这里,帮助掩藏一度被忘记的邪灵,用曾经帮助过棠梨的所有无名仙人的画像来替代,画像中人是破月剑仙尊的容貌,以此躲避了仙门的检查。
但事实上,他们祭祀的是棠梨邪灵,供奉的桌案和对联上,一切祝词祷告中暗藏隐秘,它们真正指向的唯一对象,都是曾经的树灵。
树灵在村民的信仰和屡屡奉上的活人祭品催动下复活。
散修得到了他想要的。
一个栖身之所,一片没有大宗派和修仙界弱弱强势的宁静乐土,尊敬爱戴他的人民,和一种隐藏的很好的,可以长久持续下去的,有着强大背景力量的宁静生活。
他在神祠道士的位置上自得其乐。
直到现在,被抓到了这里。
“我想你或许知道,把活人用来祭祀邪灵是不对的?”卓映秋用一种当事人无法忽视的目光盯着讨厌的盲眼小孩的时候,听到师父在了解了一大堆事以后问那道士说道。
“凡人想要庇护一地安宁,用非凡之法也是难免,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呢。”那人答道。
“你这样解释也不是不行,但那些死去的新娘,被父母打就莫名消失的小孩,还有走投无路的老人应该不会很同意。”师父说。
“人要吃肉,猫吃鸟,人类聚落和一切生灵都有生老病死,总有人会死,不是他们,也是别人。”散修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以凡人之身祭祀守护之灵,他们只不过是不幸被选中罢了。不是他们也是别人,他们只是不幸运,最后能死得其所,也算有些价值。”
沃兹华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没有和他争辩。
然而他也不是什么随便高抬贵手的烂好人,他虽然救了这道士,却也不想管这种烂人的死活。他觉得这家伙害死许多并不无辜,随便就把他的力量封印,扔进了静溪湖旁边的高大树林里。
“太一宗的人把你抓回去拷打。”他最后对那人说道,“虽然他们得到的那个你特别逼真,活着死了都完善周全,大乘以下绝没有办法识破。但我还是想给你提个醒,虚假的你估计很快就会以死亡告终,如何处理自己的身后事,你自己逃走看着办。”
那道士不明所以,总归点头。
卓映秋却想起了师父那时候毫不犹豫答应太一宗的事情,把道士交给他们拿走去拷打。
……原来那时候是个假人吗?
“师父做的假人,真的能不让大乘真仙发现吗?”道士走了,她悄悄问师父,试图获得师父的一点小小的垂青和注意,“幻术修行到最后这么厉害?”
“当然啦,这是我天生的能力,大乘可看不穿它。”沃兹华斯偏头看看徒弟,可爱的小姑娘,肌肤比雪还白,眼睛却又漆黑透亮得像镜子一样,可真是太让人看一眼就心情愉快了。
“抱歉哦,秋秋,擅自让你没法和太一宗的同龄天之骄子一起行动了。”他对小徒弟说道,回身把后面作为俘虏被抓来,一路上一声不吭弃疗装死的衍之拉过来,“但是不要紧,你看,师父又给你找了个长期伙伴。”
“这位阁下,诶你是叫衍之吧,以后跟我们同行,请多多关照哦。”这位金毛的仙尊,在衍之僵硬而震惊的眼神中,卓映秋始料未及的震惊注视里,把前者推到了后者面前。
“我看你骨龄也不大,做秋秋师兄也不差什么。”沃兹华斯对衍之说,笑眯眯地,“你看,你反正也没地方去了,跟着我们走也得有个名分。正好我可爱的徒弟需要有个三观正常热爱生活的年轻人陪着,不如……”
“不如你拜我为师吧?”他高兴地提议道。
此话一出,卓映秋,衍之,乃至于旁边在搂着童子看地图的塞西莉亚,全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