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总是在自轻自贱

是夜，楼寒偏头看着窗外的月色整个人都毫无睡意。

他身侧的燕序敏锐的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将下巴搭在他的颈间轻声问，“怎么了小寒？睡不着吗？”

楼寒犹豫了片刻很轻的摇头，他不想让燕序担心他，“没事的睡吧，晚安。”

在燕序担忧的目光下，闭上眼入睡楼寒强迫着自己入睡。

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以及今日燕序提起了宁厌竹，今晚楼寒的这一觉睡的非常不安稳——他梦到了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巷。

已经将近25的他在梦中的视线与那个18岁的他再度重合。

楼寒再一次看到周风那群人狰狞着哄笑的表情，再一次被他们拳打脚踢。

那个时候的楼寒其实已经打算狠狠的反击，哪怕他一个人不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他也打算为了保护自己反击一次。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一直顾忌着各种原因而任由周风欺负，他不甘心自己的自尊像垃圾一样被他们践踏。

可就在他第一次决心要反抗的时候，他听到周风嗤笑着开口，“楼寒，你要是敢反抗我就让你妈直接从何家的公司滚蛋。”

“不仅仅如此，我还会让他们把你妈的简历拉进黑名单，之后不会有公司再应聘她，我还会告诉她——你，楼寒，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一瞬间，楼寒的脑海中响起了无数句乔颖说过的话：

“你就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污点，我养着你只是因为我负责而已，如果你做不到最好的话那就去死好了。”

“什么东西？全校第一的奖状？楼寒这你都敢骄傲，你真的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根本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楼寒，这个成绩就能让你满意了吗？别招人笑了你。”

“楼寒，别让我失望，别和你那个不是人的父亲一样。”

“楼寒”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楼寒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和不甘。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还手，周风会说到做到，等到那个时候他才会真正的生不如死。

最终楼寒选择了放弃反抗，他只能蜷缩在地上听着棍棒落在他身上时那一声声的闷响。

他闭上眼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遭受这一切呢？楼寒无数次问自己，也无数次没有得到答案。

楼寒垂眸看着地上的泥泞，他就这样蜷缩在雨中的泥泞里，像是被碾进泥中的枯枝一般。

随着血液不停的流入地上的积水时，楼寒只能感受到冷，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在彻底昏死前，楼寒脑海中只昏昏沉沉的剩下一个想法——他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终于可以结束他这烂泥一般的人生，他真的早就已经筋疲力尽。

他缓缓的的闭上眼，在最后残留的意识中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那块廉价的草莓蛋糕，如同自己一生一般轻贱的廉价。

在整个身体都忍受着剧痛要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秒，楼寒突然很想见到燕序，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瞥也足够让他心满意足。

可燕序明明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推开了，不是吗？

在想起这个事实的那一刹那，楼寒彻底闭上了眼，整颗心脏和眼睛同时都在泪如雨下。

“小寒？小寒？”

楼寒听到燕序温柔又焦急的一声声唤他的名字，他很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眼前满脸关怀和担心的燕序时整个人都有些怔愣。

燕序伸手一下一下的擦着楼寒脸上的泪痕，“怎么了小寒，是不是做噩梦了？”

因为担心楼寒刚刚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情绪会让他睡不好，所以燕序一直都只是闭着眼浅眠。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怀中的楼寒伴随着一声很轻的呜咽声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他赶紧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就看到楼寒满脸泪的蜷缩在自己怀中，一看就知道是被梦魇魇住了。

他赶紧伸手轻拍着楼寒的背安抚他，轻声尝试着把他叫醒。

楼寒睁眼后眼中满是怔愣，他眼睫上还挂着还未落下的声音泪珠，看的燕序心中一阵一阵的泛着酸疼。

燕序收紧了手将人抱的更紧，另一只手不停的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小寒，我在你身边。”

“嗯”楼寒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捏了捏燕序的脸，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后，他低声的喃喃：

“是真的，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燕序闻言心中酸软成一片，他任由楼寒不停的捏着他的脸，语气再次放轻放柔：

“对，不是在做梦，我现在在你身边，以后也一直会陪在你身侧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楼寒在燕序温声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的手攥着燕序背上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