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

谢天宝坐在车上回头看了眼许星乐，想到林老板发来的那条信息，她闭了闭眼睛，心里长叹一口气，白霖回来了。

三年前白霖出国上学前，依旧是和谢天宝吵了一架才走的，那时候的白霖和谢天宝谁也不放过谁，他说：“这辈子都别想好过。”随即就被父母送出了国，而他们的联系也就此断了三年，

三年了，白霖还是没有改变，一回国就去了那里。

他是白莹的哥哥，她没办法不管。

A城的许多地方她都熟悉无比，这么多年她没走出过这里，路边树木回退的影子就像她没有尽头的人生，一下子她又该回去了，回去那个谁也不该忘却谁也不曾遗忘的过去。

“叮咚”一声，她收到了许星乐发来的食物照片。她碰了碰手机背景里他比耶的手。

他像一个锚点，他站在那里，就好像告诉她你是在走向新的未来的，而不是一遍一遍重复过去，有新的未知，他像新的起点，但她明明什么也抓不住的。

就连她自己，都在放纵自己献祭过去。

……

一到地下场就看见白霖在场上飞奔，每每过单杠的时候他都格外用力，三年，白霖中学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那个每每见到她都咬牙切齿地想要和她打架的暴躁小子，如今见到她眼神里还是厌恶，只是不像曾经那样鲁莽了。

一局结束，他看到场下抱着手站着的谢天宝，忽然猛地向她滑过去……

白霖的速度极快，谢天宝也看见他加速向这边冲过来，可她还是站在原地，

场边的观众更加兴奋了，就在他加速的瞬间，欢呼声，口哨声忽得袭来，

“我去真猛啊白霖！”

“刺激！”

她没有要躲的意思，静静站着，白霖的速度很快，在马上要撞到她的瞬间，他向旁边一转，刹下车来，

“来比。”白霖站在她前方，眼神微低，一头棕发随意散落着，黑衣黑裤显得他十分凌厉，尤其是看向谢天宝的时候。

“你输了永远不许来这。”她看着他脚上的轮滑鞋，

“你算什么东西要我不来这里？”

“我不在这几年你还不是一样来？”白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天宝，他明明生的是和白莹一样的温柔眼眸……

但她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漠然中白霖竟然读出了她对自己的几分怜悯和担忧，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但白霖从来都爱让她难堪……

“我以后不会来了。”

“你以后也别来了吧。”谢天宝深呼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白霖，认真地说道。

谢天宝的话一下子踩到白霖的点上，上前狠狠拉住谢天宝的手腕，将她往后边的墙撞去，她不反抗，只是后背狠狠撞在了水泥墙上，白霖盯着她，仿佛想找出原因，

“你凭什么不来，你要在这里直到死才对得起我妹妹。”

“我早说过了，我们都别好过。”

“怎么？你现在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了？”

“那白莹呢？”他堵在前面，本来白霖就比她高一个头，穿上轮滑鞋更高，此时此刻从外面几乎看不见谢天宝的表情。

“有用吗？”

“我可以随时死在这里。”

“你要随时拿去，这条命就算我欠白莹的，可我真的欠吗？”

“你比我更清楚。”

“三年了我试图这么活下去，有一天像白莹死在这里，你就能解脱吗？我们就能解脱吗？”这时她的眼里才满是痛苦，如果想看她痛苦，提白莹就够了，白霖清楚得很……

“要什么解脱？早在那时候我们就应该痛苦到死。”白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不，我要离开。”谢天宝推开他，“白霖，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也请你，别死在这里。”

“滚，不用你可怜我。”他往后退一步，谢天宝的话他何尝不明白，已经没人给他放纵的机会了，他几乎马上要流露出的脆弱和不安，被他一个转身掩盖起来，黑色身影又回到了赛场上。

她站在原地看他，分秒都沉重，有时候她觉得人根本没法改变，回头还是那同一条路，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抛弃过去，于是那些永远没得到解答的难题，始终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渗透，直到你意识到，这么多年人根本没有长进。

白霖生得温润阳光，但这些年的性子暴躁阴郁，结合在一起是眼前飞驰的少年，脆弱敏感永远永远担着过去痛苦的心，只是在岁月里沉浮而已。

白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谢天宝只是站在场边。

看了眼手机，许星乐突然打了五六个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直播的，犹豫了一下，她拿着手机出了场子回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对面许星乐大声说道：“谢谢你没受伤吧，你是不是在和人打架啊，刚刚有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