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肉馅小饺子
一颗蜜裹的黄莲,甜头没尝尽,苦头却吃够了。
想着儿子,再想想抱到上房的女儿,眼泪自天黑流到天亮,枕头打湿再干,干了又再湿,成日里呜呜咽咽,原来身子就不好,这一来更是去掉了半条命。
她醒着也觉得人飘飘忽忽的,耳朵里忽听得丫头叫她,扑到她身上哭,睐姨娘好容易张开眼睛,人已经脱了相,眼前迷迷糊糊的,再听一声,知道是小莲蓬。
小莲蓬这哭,有一多半儿是为着自个儿,宅子里不能哭,车上不能哭,到了庄头,这些悔意全被她当作忠心哭了出来。
又是哭六姑娘又是哭三少爷,三少爷给安姨娘,六姑娘跟了三姑娘,太太还怀上了身孕,一字字一句句戳在睐姨娘心肝上,硬生生把她从黄泉路口拉了回来。
身边有了自己人,心里就先提起一口气来,这口气儿没散,她本就没大病,日日米粥鸡汤的养着,身子渐渐有了起色,十来日功夫,原来瘦得一把骨头了,这会儿竟能坐起来。
受了这么大的苦楚,到这时候家里人才姗姗来迟,江婆子总算说动了儿子,她用的是另一个办法:“你妹子要是没了,她们能没个说法,你不先去看着,到时候怎么好嚷出来!”
江婆子在颜家十年,总有些相好的老姐妹,她原是想打听三少爷如今由谁带着,两瓶浇酒一碟子鸭肉一去,竟听见女儿在庄头上就要不行的消息。
她先是急哭,拍着大腿嚷了两声“我苦命的女儿”,而后便是想着怎么叫颜家多出些银子,苏大郎深觉有理,连他浑家都赞江婆子懂行,一家子套了车往金陵城郊的庄头上去。
庄稼人心眼实,听见是知道女儿不行了来看,又看江婆子一番作做,真个放了人进去,等这家子人瞧见女儿能坐能吃,还有有宽慰他们说睐姨娘原先看着不好,如今鬼门关里走一遭,阎王爷又放了人出来。
睐姨娘的大嫂当时面上便不好看,扭了身青着脸,这下子可好,还倒陪了车钱进去,庄稼人心实人却不傻,看见这样还有甚不明白,只这个当娘的待她还有几分真心,见着女儿还抹着眼睛掉了两滴泪,这一对儿哥哥嫂嫂,那可真是人面兽心的东西了。
小莲蓬来的时候得了些东西,俱都藏在包袱里,她也怕睐姨娘就这么没了,到时候她一个在庄头上过活没得生路,便暗暗压了些没拿出来,也亏着她不曾拿出来,没让江婆子三个把这最后一点本钱拿了去。
睐姨娘靠着给她装裹的一身衣裳一对金簪让小莲蓬去抓药。
那些药跟纪氏派了来的大夫抓的并无不同,可她不信那个,喝了这药才一日日好起来,身子一好,便想着怎么才能回去,怎么才能再抱沣哥儿要回来,把安姨娘这个跟在纪氏身后捡漏的给踩下去。
明沅回去正是傍晚,往纪氏上房去请安:“我带了琵琶鸭回来。”纪氏听见这句“扑哧”一声笑开了,伸了指头点点明沅:“到哪儿都不忘记要吃的。”
澄哥儿早早就等着了,急声问明沅在外边看见什么了,明沅回来的路早就早早想好了,绘声绘色的告诉他,外头有跳钟馗看,一句话说的七颠八倒,先说小鬼又说套索,再说宝剑跟玉板。
来来回回好几回,澄哥儿却听懂了,满面都是羡色,连着明潼都抬眼一溜,明沅见她收了目光,晓得自个儿过关了,澄哥儿却醋起来,哼了一声:“那有什么好的,我们放风筝了,大姐夫送了十七八只风筝来呢!”
成王这回又送了礼来,除了风筝,还有内造的粽子,八珍八果的,扎着红彩带送出来,图个好意头,明蓁那里作足了当媳妇的礼,回了五黄礼盒去。
这些东西只还寻常,不寻常的却是那里头还有一盒子佩兰,这东西却是用来浸汤浴的,不是夫妻不好相送,颜顺章便赶在端阳前一夜,亲手摘了一匣子,贴上花笺送给梅氏。西府里头便都在传,说成王又是一个大老爷。
明蓁为着这一匣子的佩兰,整日里脸颊都给上了胭脂似的。
澄哥儿等的就是明沅羡慕他,果然听见她问是什么花色的,就反摸了她的手,拍着胸:“我捡了一只大蝴蝶的给你,你最喜欢了。”
不是明沅喜欢,是纪氏喜欢,说小女娃家该活泼些,明沅屋子里从铺到盖,幔子帐子还有瓷屏风,全是百花蝴蝶的。
明沅脆生生的道了一声谢,澄哥儿牵了她的手拉她到坐褥上,厨房里切了琵琶鸭送上来,纪氏已经显怀了,满满一碗桃花梗米,全吃进肚里,抚了肚皮道:“真是个能吃的,没到生他,腰先宽三尺了。”
明潼后脖子这儿还挂着纪氏给她缝上去压秽的彩粽子,听见她这样说,竟乐的差点儿喷了汤:“这才好,吃的多长得快。”说着就道:“等明岁端阳节,就能戴上我绣的小兜兜。”
澄哥儿对这个弟弟满心期盼,他已经知道这个弟弟跟那一个弟弟不一样,母亲跟姐姐都喜欢这个还没出生的弟弟,放下筷子伸手也去摸:“我把我的绿豆糕也给弟弟吃。”
一屋子和和乐乐笑成一团,到这时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