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我要娶妻了
的确很久了。
杨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既以女子身份示人,对方还是个已婚男子,该说点什么呢?
张万宁眯了眯眼,突然踉跄着奔到角落吐了些酒。
杨烟只得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递给他一方帕子。
是甘姐儿熏的茉莉香帕,淡雅香气盈盈绕在鼻息之间。
“公子,你饮过量了,别人的喜事,意思意思就成,不该这么喝。”
他擦净嘴角,却没将帕子还给她,而是握紧塞入袖中。
“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张万宁移动步子,扶着栏杆,转头望向天上明月。
院中植着几树团团盛放的紫薇,盆栽中是焰焰正烧的朱槿。
六月十五,正是花好月圆。
“冰鉴似火燃红佛,醺风如水浸紫薇。”他低叹一声。
杨烟听出他的自嘲,眉毛一挑,笑了:“真是水深火热的探花郎啊。”
“苏毓要去江州了。你知道的,我爹……”张万宁说不下去。
他的父亲,是江州知府。
“可我连京城都出不了,这里像个巨大的笼子。”他拳头砸到木质柱子上。
不只家族,还有朝堂,都将他困在这里,如一头困兽,只能寻花望月、饮着酒赋些酸诗。
等他发泄完了,杨烟扶着栏杆一同望月,才道: “冰鉴本无心,醺风更无意,花木盛衰有其时,哪是风月留得住?公子,你说呢?”
- “冰鉴似火燃红佛,醺风如水浸紫薇。”
她又对上张万宁的半句诗: “狂歌纵酒终当醒,儿郎还需、缓缓归。”
“平仄或不谐,你将就着听听。”
“嗯?”张万宁精神一振,回过头来看她,“何解?”
“你既说张家为百姓,那便得民心,帝王不能左右。但怀璧其罪,不得君心,帝王必要左右。王朝尚有兴衰,何况家族?你看魏晋士族门阀,哪个不日渐凋零?当下国家一统,也容不得张氏独大。若不知止,祸患近矣。”
“我不知道么?”张万宁又回过头去,闭眼吹着夏日的晚风,“但——”
“但,家族干系错综复杂,不是你们不想退,是退不了。”杨烟接茬。
张万宁摇了摇头,嗤她:“你的确不该知道这么多。”
“不过公子,你放心。我兄长此去,定能寻到妥帖的法子。”
杨烟自我安慰,心中却没底,张氏若不退,将来,只有“引战”这一条路。
而她,一直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你在想什么?”张万宁听她许久没出声,回眸又问。
“跟你一样,我也想家了,到底‘月是故乡明’。”杨烟说。
“可你还有父母好好的在江南可以挂牵,有枢相好吃好喝地供着,有新婚燕尔的妻子陪伴,有个正儿八经的差事。我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我可比你惨多了。”
张万宁想起初见时油嘴滑舌却活力四射的小道长,比起眼前这位,他忽觉自己似乎过得还不错。
“你那个好兄长还在喝交杯酒,大喜的日子就别乱想些有的没的了。”
张万宁拍了拍她的左肩,杨烟忽的抽了一口气。伤口好了,骨头却还是隐隐作痛。
“怎么了?”张万宁手愣在半空,他听说了闻香轩遭刺客,却不知道杨烟受伤。
此刻透过纤薄外衫才向内窥见肩膀上绑的纱布。
“受伤了么,叫我看看?”他忘了男女大妨,又想看看她的伤处,抬手去撩女子衣衫。
手却突然刺痛一缩,似有什么从天而落打到了他的手。
他清醒过来,连忙将胳膊收回。
“无妨,胡九给我治好了都。”杨烟解释,又想起一事,“公子,你曾说想结识我的医师发小来着?可巧,他就在这里。”
“真的?”张万宁眼睛一亮。
杨烟便扯着他去室内寻胡九。
胡九在宴席中喝得正酣,她向他介绍过张万宁,又对张万宁介绍他:“这是我发小——胡九。”
胡九干笑一声,执了杯酒站起身饮尽,端端正正回答:“对,她是我兄弟,不,兄……妹?不对,是弟也是妹,她是我‘弟妹’。”
张万宁被逗了乐,终于露出惯常的热络爽朗笑容。
“滚!”杨烟啐胡九一口,又向张万宁致歉:“他喝多了,算了,改日再认识。”
“无妨,既是岐黄同门,在下愿意讨教一二。”张万宁去拿了自己的杯盏碗筷,挨着胡九坐下,二人又对饮起来。
苏可久也已回到前厅敬酒招待客人。
——
杨烟转身打算离开嘈杂前厅,却在还未踏出厅门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揭了她的面纱。
她只觉脸上一空,转过身来便与身形极高,表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