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谏言了什么?
「朝事」
萧玉何被杨烟笑盈盈地夸了一番,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莫名泛了上来,身体僵硬不堪,只有心跳声如擂鼓。
如同练武过于疲累后小憩时常经历的“鬼压床”,明明一颗心要腾跃出胸口,偏偏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这压迫感汹涌没顶。
苏可久见萧玉何目色迷离紧盯着杨烟,突然意识到什么,手中酒杯不禁抖了一下,酒液便溅了些到手上。
他觉出一丝凉意,很快清醒过来,只默默一杯又一杯地饮酒。
“觅知的性情我自然是信的。来,你我一同敬杨兄弟一杯!”
魏凛松拉着萧玉何敬酒,才将他从难解的胸闷压迫中拽出。
萧玉何动用了些内力勉强支配住身体,举了杯子却不敢再看杨烟,向前一推便迅速饮下,然后直接跳了起来。
“我去看看嫂子那边要不要帮啥忙。”迅速转身跑一边去了。
杨烟只当他急着找心上人倩娘说悄悄话,笑了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姻缘红线既已牵,魏大哥就甭操心他俩了。”
“小儿女的感情事我可没闲工夫管,京中事都给我累掉半条命了。”
魏凛松想起他们未完的交谈,又扯回正题。
“京城事千头万绪,魏大哥自然辛苦。”杨烟执杯敬酒,又起了话头,“刚才你们在说圣上怎么了?”
魏凛松呷了一口酒,却没回答她,似思索什么在神游。
苏可久便告诉杨烟前两日一言官因向圣上谏言获罪,被杖刑二十后削官贬为布衣。
祁朝尊儒重教,晏相掌权后文官更是地位空前,平日皇帝被谏官惹毛了顶多摔个茶碗,或者臭骂一顿再避而不见。
这还是立朝几十年来首次有人因谏遭贬,现在朝堂上下正人心惶惶。
“他谏言了什么?”杨烟似乎嗅出了些诡异之处。
“非朝堂、非国政、非军事、非民生,不过‘弹丸之事’尔。”魏凛松不屑笑道。
“不知史官敢不敢记上一笔,那狗屁邸报又敢不敢刊登。‘侍御史赵承谏止圣上御花园弹龟遭贬庶人’——这才可笑,因为这点王八破事儿被夺了士人身份,不是打满朝士大夫的脸么。”
“御史台谏官们正打算集体上书为赵大人求情,同科还拉着魏大人一同题名。”
苏可久叹道:“魏大人正惆怅该不该凑这个‘热闹’。”
“赵大人虽性直敢言,但鲜少在这样无关朝政的小事上苛责君王,圣上也非毫无容人之量的昏君,否则十几年来不知要责难多少人了。”
魏凛松又道:“同僚大都拉着我一同上书,一少部分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愿再触龙颜。家人也都劝我不要瞎掺和,不要和圣上对着干。所以,想听听你们这些朝堂外年轻人的看法。”
“晏相有什么动作吗?”
杨烟不紧不慢地拿小锤砸了个核桃,边从碎壳里捡着果肉边问。
“听闻晏相诤谏的折子今早已经递进宫了。”
魏凛松简单回了一句,多余的他也不愿说。
“大哥怎么说?”杨烟吃着核桃似懵懂般又询问苏可久。
魏凛松见她像是个完全不懂朝事的,不太顶用的样子,只微微叹了口气。
苏可久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只小狐狸总是先问别人的意见,自己的想法却藏得极隐秘。
他从杨烟手底下的核桃壳里也扒拉出一颗果仁放进自己嘴里,又搓了搓手,坚果皮屑便从指间簌簌飞出。
“诚乃天道,不诚无物,至诚无息,选择自在人心,魏大人循着自己的本心便可,不必纠结该是不该。”他道。
杨烟低头轻轻翻了个白眼,真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可嘴上却跟着吹捧: “大哥说得好,我亦觉得魏大人随心即可。”
杨烟又抬起头望着魏凛松的眼眸,缓缓道:
“反正上不上书结果都一样,无所谓不是么?若……怕被别人孤立,不如就加个名字玩玩?反正是我的话,我就题,帮人就是帮己嘛。”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她虽没有苏可久那么“不偏不倚”,却也不便直接点出什么,只能如此表述,却也是肺腑之言。
“魏大哥是局中人,我们皆在局外,也只能看到眼前这一步,更远的,还需魏大人寻智者共筹谋。”
杨烟拱了拱手作揖,又不忘点魏凛松一下。
“更远的?”魏凛松猛然抬头,“你是说,还有第二步?”
“世事如棋嘛,善弈者谋局,不善弈者、谋子。”杨烟嘿嘿一笑,继续低头砸核桃。
“还望小兄弟指点一二。”
魏凛松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双手平举至额头,俯身恭恭敬敬行了个拱手礼。
杨烟也立刻起身回拜,谦逊道:“魏大人抬举小人,我不是诸葛孔明能运筹帷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