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上帝，我太罪恶了……”

我站在教堂里祈祷，我想，上帝最好是带走我吧。

“怎么了？”贺世安来接我，他很自然的牵过了我的手。

这世上，没多少会令我害怕的事情。

“除了失去你。”

“什么？”

“没什么。”我抽出手，悄悄地在身后拧了拧右手的食指。

我想，人真的好复杂，是感性与理性的博弈，是热情到忘我，也是自己都诧异的冷漠。

“他会动诶，世安，你快看！我们的孩子！”

柳冉冉孕肚日益明显，看起来温温热热的，那个腹中的孩子很调皮，很会捣蛋，会不安分的动来动去，还会把肚皮一下又一下的顶起来。

“他好爱折腾，生出来一定像世安你一样爱唱歌，爱跳舞……”

贺世安沉默了半响，他说，“他喜欢的话，我会教他的。”

柔和的风拂过我的脸庞，我看着贺世安那双金葉色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浅蓝色光芒。

我想，柳冉冉和贺世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的爱情像是绽开的白兰花。

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小的可怜，让我心疼。

“等等！”我叫住护士，视线却黏在了她怀中的小孩儿身上，“能让我看看他吗？”

护士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将孩子抱到了我跟前。

“……好小啊……他真的好小啊……”我小心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小孩儿卷缩着的手心。

“他会好好长大吗？”

“他会的，我会看着他好好长大。”

我甚至没来得及收回手，有人从背后拥了我满怀。

贺世安，他真的很像那不对调的摇滚乐，让我无声的世界开始震颤，那音波振聋发聩。

刺骨的寒风张牙舞爪，刮起人血和屈服。伫立在我面前的家族祠庙是装满了邪祟的棺椁，又似无底的牢笼。

在滚滚的黑暗中，奸邪血肉炼化的薄烟缠上我颓疲阴冷的躯干，不止作呕的痛苦，还有腥酸腐臭的罪恶……

我的灵魂禁锢于此，生锈腐烂的沃土。

无尽的恐惧过后，我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压制了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推开了祠庙的大门。我心甘情愿是跪下向“他们”认错。

“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我求你们保佑那个小孩儿好好长大。”

天空愕然响起一道惊雷，狂风呼啸到要把枝桠折断。那是地狱之下的魑魅魍魉咆哮而又气急的警告，自此，维持我生命的各个器官霎时间在紊乱中开始了碰撞，交响，于暗处，将我折磨的不留声响。苦涩在我心脏间酝酿绽放。我的身体变得冰冷，四肢变得沉重，看不见的角落，腐蝇和黑鼠似乎贪婪的就要泯灭我的灵魂，啃噬我的血肉……

我像胆小的动物，指尖都蜷缩在了一起。

【“冼溶年，你怕不怕，五雷轰顶。”】

他们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我破败的灵魂积负着这世上所有的罪与恶。

如果不能幸福的话，

我一个人痛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