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山云捲无声,卷花落地。
四下皆静,空闻几声鸟啼。褚昱凤眸冷冷的看她,不含温情。
张渺高傲惯了,这一时竟是不怕他的,梗着脖子瞪着他。
褚昱收回视线,行了一礼:“不劳张姑娘费心。”
语罢,他拂袖转身,长袍空荡荡的,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单薄又清瘦,却端的如雪中白鹤一般,背脊挺直,不急不缓。
见他的背影绕过月洞门再也瞧不见了,张渺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那厢,褚昱憋着一口气,脑中有些发懵的往自己歇晌的厢房走,一进屋,他反手关门,步履缓缓到了榻边,将手中捏的有些皱的书置在枕边。
褪鞋,解外袍,一步不差,然后躺在榻上。
只是眼睛闭上了,心口却堵着一块石子,闷的教人喘不上气来。
韫表妹爱香,方睢宴独善此道,他二人确实相配。只是卑劣如他,不论是明山一行还是春芙街夜市那次,总是不愿她同外人有过多接触。
褚昱沉沉出了一口气。
竭力将张渺方才所言从脑海摒除。
韫表妹说月初拿到方家香便给自己答复,那便等月初再说。
左不过三两日。
他等的起,他也不信,韫表妹会突然中意方睢宴。
……
这两日江韫忙的紧,自打晓得张聆遭遇,夜里想了半宿,醒来便悄悄的同姑母打听了远路需何物。
张聆在京没个什么亲近的人,这事又不好同家中长辈道出,江韫便同夏明做主替她准备起了出行。
这外出买物事,最是消磨人。
不过两日,便让人身心俱疲。
到了七月最后一日,晨起便下起了雨,檐下雨帘遮人视线,朦胧可见远山青青。
江韫从榻上惊坐起,秋月给她掖了掖被角,低声说:“外头下雨了,老夫人派人过来说郡主今日不必去请安,免得吹了寒风着了风寒。”
江韫视线移向窗棂,果真见到外头细雨绵绵,她瓮声瓮气的“嗯”了下,又倒头睡下。
过了一会儿,她又阖着眸子轻声说:“那你过会儿让人去平阳侯府给明儿道一声,说我今日不去了。”
秋月诶了一声应下。
雨下了一整日,阶前点滴不曾绝。秋雨带寒欺衾薄,屋里一下子便开始冷了。
江韫懒得起来,便倚在榻上看书,再同秋月秋画闲聊一二句,问她们这两日送去松直院的粥如何,“这两日忙着都没空去瞧褚表哥了。”
秋月说粥褚公子都留下了,她又顿了下,犹疑着补充道:“不过昨儿个夜里去送粥时,奴婢瞧着褚公子面色不好。”
“面色不好?”江韫手指一顿,猛地抬头看她:“可是着凉了?”
秋月摇头:“前两日倒也不冷,应当不是。许是近日读书用功,太累了些,郡主莫要太忧心。”
江韫抿抿唇,低声嗔道:“我才没有忧心他。”
秋画秋月笑,江韫便羞恼了。
再晚一些的时候,雨势小了些,忽地来了小厮,拖话说是方家方睢宴公子说今日酉时他会带着郡主想要的东西来府里一趟。
江韫眼前一亮,让秋月给这小厮赏了些碎银。
千盼万盼,方家的香料到京城了。
她可以让褚表哥教自己制香了!
她光是想想此事,颊上梨涡便深深。
最好是今夜,就将香料拿给褚表哥。而且方家的香料,他定会很是震惊的称赞自己一二句!
思及此,江韫掀开锦被,光着罗袜就往铜镜前走去。
秋画惊了一下,又忙着拿绣鞋让这小祖宗穿上,还给她拿了外衣披紧。
一面皱着眉念叨:“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江韫朝她笑笑,也察觉到凉意,拢紧外衣,这才说:“好秋画,今日你可要将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秋画:“郡主天生丽质。”
江韫才不吃这一套:“别贫嘴,打扮的不称我心了,可要罚你月钱的。”
秋画屈膝,拿着梳子给她通发,看铜镜里那张娇俏的面容,由衷的说:“可是郡主之姿,恰如春日桃花。”
郡主金贵又挑剔,从头发丝到脚底,是不能出一丝差错的。
便是那远山眉,也是连一根眉毛的分厘之差也不能有。
几个丫鬟忙的团团转,各色头面与衣裳拿出来,搭配了许久,江韫才微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待她收拾好了,又闲着无事,便撑着伞去平宁院坐,只是不巧,她去时祖母尚在歇觉。
便搬了张绣凳坐在她身边,静静陪她。
江韫嘴巴生的像长公主,性子也是随了长公主的温和,幼时倒是同长公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随着年岁渐长,人也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