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江延站在她身侧,将江韫的变化瞧在眼里,见褚昱看了过来,他稍挪动,不着痕迹的挡住他的视线,侧身替江韫介绍道:“这是褚昱,清河姑祖母家的。”
又指着江韫与岑凛对褚昱道:“这是我家的二妹妹,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弟岑凛。”
褚昱收回视线,垂着眼皮行礼,声音低沉冷淡:“云嘉郡主,岑公子。”
江韫站在岑凛表哥身边,对他颔首,悄悄抬眸又看了这冷脸的救命恩人几眼。
江延所说这位姑祖母,即褚昱的祖母,江韫是晓得的。
江太傅爱给孙辈们教习识字,亦爱讲些他读书时的事。最常说的,便是褚昱的祖母曾做的一件事。
江家祖籍清河,那时的江家先祖才入仕途,是个八品小官。二房江太傅爹娘不能生养便抱养了他,而褚昱的祖母便是当时的大房嫡女。
之后江家分家,太傅爹娘年事已高,一次风寒便要了两人的命,江太傅是个读书人,将爹娘安葬已花费完所有的积蓄。
他便也不愿再读书,浑浑噩噩之下险些自尽。是姑祖母救了他,又是姑祖母暗中接济他,让他一直读书。
后来姑祖母嫁入褚家,还是隔三差五的接济他,直至他科举上一朝成名。原是该他报恩时,清河爆发时疫,褚家众人也遭殃,姑祖母没能捱过。
褚家自此落魄了几年,他虽高居庙堂,但两袖清风所能帮衬的也着实不多。如今褚家小辈好不容易出了个人中龙凤,又远自清河来,江太傅便将他接来府里住,又举荐他到国子监。
而江韫自那次上元节后便回了宫里,一个月也才来江家一次,来了也待不久,也没见过他。
故而,两人这也算是头次相见。
江延又道是褚昱小他几岁,长岑凛几个月。江韫承他一声郡主,福礼唤了声表哥。但见他面上毫无故人再见的神情,心里头方才的雀跃便缓缓的凉了下来。
家里小辈多正热闹着,大夫人做主将众人安排着落座,又唤丫鬟来布膳。
晚膳后江韫与江槿姊妹两个又一同去平宁院看老夫人,陪着她说笑了会儿,老夫人困乏了打发她两回去了。
江韫一向是个藏不住事的,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便小声向江槿打听褚昱,她挽着江槿的胳膊,凑近她:“姐姐,那位褚表哥是何时来我们家的?”
府里已经点了灯,昏黄的灯照的地上亮堂堂的,花圃里蝉鸣一声接一声,静谧的夏夜微风习习,好不惬意。
江槿只当小妹是见到陌生人好奇了,轻轻捏着小妹的手,一面回忆着道:“褚家表哥约莫是上个月二十六到的。祖父说早些来,正好参加今年秋闱。”
江韫“嗯”了一声,回她:“那是该住在我们家的,不然祖父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江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侧过脸看她:“是这样,芊芊你今日回来,院子里可收拾妥当了?”
江韫便看向身后的秋月秋画,两人朝着她点点头,她才回江槿:“收拾好了。”
江槿笑着捏她的脸,眨眨眼低声道:“那先送你回枫泊院,你好生休息一夜,明日姐姐带你去跑马。”
江韫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叫了她几声好姐姐。生她的时候长公主不足月,幼时没了爹娘又常常吃药,算是泡在药罐子里长这么大的。因而旁人都怕带她出去,将她给伤了,再得罪了皇上、太后与江家,江槿也就没交到过什么朋友。家里又是哥哥多,也疼惜妹妹不大带她玩。
只有江槿,会挑天气好的时候带她出门,也将她护的好好的。
没有人知道,她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氛围,也喜欢江槿不把她当做个病秧子看待。所有的哥哥姐姐里,她最喜欢江槿。
将人送到枫泊院后,江槿便道别离开了。江韫念念不舍的送她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枫泊院此时已收拾妥当,屋里的被褥皆淘洗后用过熏香了,江槿今日担惊受怕的,沐浴后上榻不久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江韫早早的被秋画叫醒,说是要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晨起尚凉,她穿了件红色缀牡丹的齐胸襦裙,江韫畏热不畏寒,这样子的温度刚刚好。
到平宁院时,江槿与大夫人已经到了,江韫问了安,老夫人留下她们三个在这里用早膳。
闲话间,老夫人说江太傅前些日子得了两幅前朝大家文曳的字,正巧今日给两个孙女,让她们先拿回去临摹学习。
江韫与江槿欢欢喜喜的道谢。
不多时,太阳出来了,就稍稍有些热了。老夫人与大夫人说着话:“过两日天气还得热些,府里孩子们多,都得制些新衣,辛苦你了。”
“这是儿媳分内之事。”
江韫瞧着外头越来越热的天,有些坐不住了。她怕再热一些,自己与江槿便骑不了马了。
小姑娘坐不住,老夫人看见了问了原委也不拦,只让她们小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