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好，这才是我大乾的将军！且不说会不会打，但至少敢打，能打，”卫信眼神锐利如刀，自下首跪了一地的老臣面上一一刮过，恨不得在他们身上剔下一层皮来，“观玉——”

“老奴在。”

“拟旨——封：顾宁为征北将军。于西北大营、京郊大营，各自抽调五千兵马，自长安至云州，各地州府，除去武备、粮秣之外，会州、潞州、纯州、常州、惠州、麟州诸地，各抽两千府兵，支援云州。”

“圣上，”陈鹤清道，“疫病一旦散播开来，这派去的兵将再多，怕也无济于事，反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苏青延拦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说因为云州有了疫病，咱们便要将云州割舍出去，不派兵增援，云州必然有失，但云州失陷，难不成，这疫病便不会朝着其他地方散播而去么？”

“这些尚且都还是军户，而待疫病传开，莫说我大乾到底有多少草药能供给前线，弥补消耗……到那时，怕是你我身在长安，亦是难以幸免，”苏青延几不可见地朝着陈鹤清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如今，唯有稳住云州，方才是头等大事。”

可惜他拦得住陈鹤清，却拦不住郑阳庚。

郑阳庚早在听闻方正清携顾少卿归来之时，便早早备好的先帝遗旨，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却见郑阳庚跪地，自怀中掏出一卷银绣黄绢，展开来，上面还钤着先帝印玺与国玺印记：“先帝遗旨，封顾宁为禁军统领，职任宫中——今生一世，不得离开长安半步！”

“圣上，三思啊！”

卫信垂眸，看向郑阳庚捧在手里的那卷密旨，半晌，一笑：“父皇留下的这么一道密旨，朕都要怀疑顾宁是不是当真跟朕有什么关系。”

“郑大人，”卫信轻声道，“都说父皇思虑周全，算无遗策，那他可有算到我今日放眼朝中，无人可用，无人堪用的结果，又可有为朕留下什么退路？”

“云州一旦有失，下一个就是钦州，钦州若失，沿麟州、常州、惠州三州边界，草原游骑便可直达纯州，纯州一过，途径潞州边地，接着的就是与长安接壤的会州。”

“这么算下来，若云州一破，我长安与草原游骑之间，也就只有钦州、纯州、会州相阻隔，剩下的州县府城非在这么一条线上，且大乾多年练兵、屯兵所在的云州都不曾拦住他们，靠这些州县不过万把人的府兵，又能起多大作用？”

万把人已经不算少，在这个千人便能拉起一个队伍的时代，万把人足以掀起一场战争。

但这里面能有多少空饷，能有多少武备，又能有多少战力却不好说——先帝病了两年，而这两年的时间里，也足以催生出不少蛀虫，长安朝廷如此，地方又该是个什么模样，卫信自己都不敢想。

然而更受到桎梏的，则是步卒的灵活性——再如何灵活，对上来去如风的游骑，只能先手防御，追追不上，对阵更是要以人命来换。游骑下马依旧悍勇，在马上其杀伤力则更大，斩游骑一人，则己方往往要付出五六人、甚至更多人的伤亡。

再如何坚毅稳重的盾牌手，能挡住一匹马的冲锋，可他又能挡住多少游骑的冲锋呢？

人力有时尽，战场之上一旦力竭，便是身死之时。

而一州府兵那万把子人想要守住一州之地，更是远远不够——最多，只能守住州城。

是以一旦放游骑入关，必然将是生灵涂炭，要以更多的人命来填。

是以云州不能有失，甚至是连有失的可能都不能有！

倘若云州失守，莫说百姓，就连长安亦有失守之危。

云州距长安千里之遥又如何？

游骑所经之处，十里之遥不过一刻钟，日行百里又能有多难？而从云州到长安，没有辎重拖累，没有步卒扎营休憩，十数日的时间，足以。

哪怕加上沿途攻城略池，所能拖延的时间，也不过寥寥数月——云州有失的代价，大乾承担不起，他卫信，更承担不起。

“若郑首辅能与朕推出几个人来，朕让顾宁留在长安又如何？可郑首辅看看，这朝中诸多将军，哪一个敢站出来，说敢去云州领这么个差事，去收拾这么个局面？——顾振安，可还没死呢！”

卫信撩了撩眼皮子，嗤笑一声，“祖宗规矩传至今日，尤有更改之余地，父皇遗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大乾边县百姓，更是活的。”

“将在外，君令尚且有所不受，如今父皇过世，他这份密旨，朕如今亦可有所不受——时局如斯，墨守成规，徒费人命！郑大人，你可有想过，北地云州加急军情送到朕眼前要花上多少时间，云州边地，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形？”

“军情奏报，宁信其危急，有备而无患！”

“圣上，”观玉微躬着身子将圣旨呈送上来，低眉垂目，“圣旨已然拟好。”

卫信取过那金绣龙纹黄绢，细细看过之后道：“加盖印玺，交予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