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土凉州

天寒地冻，人困马乏。

白袍沾了尘土，一路的逃亡使其破败不堪。当初一起的军士所剩无几，只有几十个人跟着他。

“明明只差一点......”他心有不甘。曹操北渡时，他率一万余人截击，箭如雨下，那人几乎殒命。若非那个叫许褚的虎将，曹操必被击杀！思及此，他恨恨地扬鞭拍马。马儿发出嘶鸣，加快了速度。

步行的士兵们实在跑不动，只听哐当一声，有一人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

无人顾及，其余人都疲惫地继续赶路。许久，那人也是脸朝地趴着的姿势，动也未动。

有人察觉，窃窃私语：“他是死了吗？”

“大抵是死了吧。”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正月。

马超很快兼并陇上诸郡县，集结万余人围攻凉州刺史韦康于凉州治所冀城。三月，韦康偷偷派人向夏侯渊求救。正在马超久攻不下之时，五月，曹操抓捕在邺城的马超族人，全部斩杀。

得知消息时，马超目眦欲裂，喊出的字带了血迹：“曹操！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攻城不似之前那般急切，而只是将冀城围困。

穿了素白色的衣裳，马超走在光影里，煦日随着他的步伐一寸一寸流过。

妹妹失踪，三族皆灭。

只有从弟马岱了。

身边的将领看着他不悲不喜的样子，欲言又止。

八月，韦康开城投降。

看着被绳所缚的男子，他笑了。

“怎么，还是放弃挣扎了？”眼尾上挑，语气凉薄，他整个人带着隐忍的戾气。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

“杀之。”冰冷的两个字没有一点温度。

“将军，他毕竟投降......”杨昂的话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戛然而止。

韦康死后，夏侯渊领兵前来攻打，被马超击败。随后观望许久的凉州其余势力也起兵响应马超，夏侯渊于是撤军回长安，两年时间不敢西进。

马超自称征西将军，领并州牧，督凉州军事。

与此同时，苏木眠正在月下叹气。她看着那轮清朗孤独的月亮，便想到清俊孤绝的诸葛亮。

“苏苏。”清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回望，只见如画的人端坐在案旁，含笑看她。她起身，坐在他旁边，语气有了她自己都未发觉的委屈：“你怎么就知道看书？”

漆案最左边的博山炉透出袅袅清新的气息，苏木眠随意拿起一筒竹简，本是随便看看，但是却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

“这......这是......”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诸葛亮，见他身穿青色直裾，身披大氅，玉冠挽发面容隽秀。此时他眸子亮晶晶，晏晏一笑：“生辰快乐，苏苏。”

竹简上是体象卓然的几个字：苏苏望月兴叹，是以为亮忘了她的生辰么？

“随亮来。”诸葛亮抽出她手中书简，置于案上。然后，施施然起身并拉起苏木眠。

晚风吹落几片银杏叶子，有一片悠然落在他如墨的发上。苏木眠抬手，拿了下来。她未扔到地上，而是小心地将银杏放于怀里。

苏木眠跟着他来到河边，风轻轻扬起他鬓角的发，粼粼的波光投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眸仿佛渲染在宣纸上的墨汁，有缱绻涟漪在其中。

他眼神示意苏木眠往下看，她看到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河灯，苏木眠不禁道：“你是魔术师吗？”

“何为魔术师？”

“就是变戏法的。”

诸葛亮轻笑：“苏苏生日不是要许愿吗？”

苏木眠闭眼，心里虔诚：惟愿与孔明白首不相离。

睁眼，对上含情笑眸，俊逸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让苏木眠不禁怦然。她接过河灯，慢慢放在水上，看着它漂远。

“生日礼物便是河灯吗？”

“还有这个。”诸葛亮嘴角挽起弧度，从袖里拿出一支簪子。

“白玉桃花簪？”苏木眠盯着它，泪水悄无声息夺眶而出。

“苏苏？”孔明手足无措，没了往日的淡定，他拥苏木眠入怀，“苏苏怎么了？”

熟悉的墨香环绕，苏木眠稳稳心神，将眼泪蹭在诸葛亮的衣服胸口处，“在未来，有人送了我这支簪子，于是我便来到了这里。”

“所以，苏苏是由簪子带到了亮的身边？”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回去的路上，苏木眠心跳得很快。她有种预感，她要离开这个时代了，要回到她本来的地方去了。

诸葛亮将她送到屋门口，道了句“早些歇息”便转身离开。那远去的背影，仿佛是枝头的天青色，玉冠簪发，衣袂决决。

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眼看那身影将要出远门，苏木眠将簪子斜插入发，提起裙裾，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