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人与我讲故事2

老刑警讲的故事里一直存在着很多奇异的空间和奇异的人，每一次的曲折离奇都让我魂牵梦萦。所以基本上有段时间我一直盯着他，要他讲。记得是在1983年的夏天，那天很热，晚上在弄堂里乘凉的时候，老刑警看着漫天星斗说，今天给你讲我看见过的一系列奇怪的正常死亡。老刑警说，在大运动的时候，很多人自杀。有段时间，几个区的刑警由于人手不够，所以他也参加一些跨区案子的侦破。他告诉我静安区的一些秘闻，美丽园14弄是一个知识分子聚集的新式理论，那里在大运动期间曾经发生了这样一个事件。老刑警说，他们有时候对于自杀的案例要进行例行的现场勘察。那时候很多知识分子因为成分问题受到批斗，于是这类情况几乎天天有。

其中有个朱教授的死亡很奇怪，那天接到报案后，他们就赶到这个朱教授家里。朱教授是刘美的一个博士，回国后一直从事考古学研究，原来在文物部门上班，后来因为身体关系就到华东师大教授古典文学。因为朱教授家原来是个小军阀，所以朱教授不堪批斗，就于一个夜晚开煤气自杀了。走进满是煤气味的小屋子，只见朱教授的夫人在一旁垂泪。朱教授面色红润，躺在床上，老刑警例行问了情况，叹息了几声，但是他发现朱教授的手摆的很奇怪，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姿势，他感觉这种姿势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死亡姿态。但是他说当时他没有想太多。但是之后的几个星期，中美利园陆续有一些高级知识分子自杀。这一系列密集的自杀案件在那个年代好像很正常，但是老刑警潜意识中还是觉得有点问题，更加奇怪的是那些死去的人在现场勘察的时候，老刑警发现死亡的姿态和朱教授非常相像，手都摆成一个姿势，这到底是什么姿势，或者是一种符号吗？

老刑警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他觉得先走访朱教授的夫人，因为朱教授是第一个采用这种方式死亡的人。朱夫人和朱教授是美国的同学，新中国成立后一起回国参加建设，朱夫人出席了会。但是毕竟是有教养的人，他擦干了眼泪说，我们家老朱死的真是太冤了。

老刑警问朱教授死前有什么表现吗？他说朱教授死前刚从学校造反派的办公室回到家里大约一个礼拜，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有点反常的兴奋，一天到晚在家里整理资料，只是在吃完晚饭后会出去散步，几乎天天如此。他当时还很高兴的认为他的精神没有崩溃。

老刑警问朱教授原来从事的是什么研究，朱夫人说，她原来是从事西南少数民族考古研究，50年代中期曾经因为在云南和西藏交界的地方主导发掘了一个古代墓葬，受到国家奖励。老刑警问，是个什么样的墓葬？朱夫人说，是一个古代宗教的遗迹和西藏密宗早期的一个教派的墓葬群。老刑警说，朱教授死前手的姿势是什么含义？朱夫人说，哦，老朱平时很喜欢摆弄那样的姿势，他说那叫手印。老刑警说当时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手印，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美丽园至少有七个人是死前摆过手印的这绝对不是巧合。

老刑警初步统计了一下，整个美丽园当时高级分子总共是十个人，其中两个已经病亡，七个自杀死亡，只剩一个人，这个人叫王大军。老刑警去找过一次王大军，但是王大军家里人说他出去了。但是后来老刑警从邻居嘴里知道，王大军这几个礼拜根本没有出过门，他看到王大军的一些资料，王大军是硅酸盐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平时和朱教授很要好，两个人都很喜欢京剧。同时，他还知道一个重要信息，就是王大军和另外七个自杀的人好像是一个什么协会的成员，经常聚会，而这个协会的会长就是朱教授。至于是个什么协会，邻居并不清楚，于是老刑警决定还是要再去会一次王大军。

王大军的妻子看见老刑警上门，终于掩饰不了王大军在家的事实。老刑警走进房间，只见王大军很痛苦的在抽烟。老猩猩问，你知道朱教授组织的是什么协会吗？王大军说，那只是我们几个人的游戏而已，谈不上什么正式的协会。老刑警问，那么你们玩的是什么游戏？王大军说，我们只是在一起健健身。老刑警又问，听说你们经常晚上在一起？王大军说，同志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老刑警心想，不对，王大军买点硬的，他是不会说出事情的。当时就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搞反革命的证据，你还是老实说吧。王大军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们这是诬陷。老刑警说，那你就把实情说出来。王大军说，同志，有些事情说出来你不会明白的，也不会相信的。老刑警说，你继续抗拒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王大军想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老朱他们。

王大军交代，朱教授和他们几个原来都是搞科研的，大家平时都有相同的爱好，基本上都在国外接受过高等教育，对于国家也是一片赤诚。但是自从大运动开始后，他们不断受到冲击，甚至人格都被严重侮辱，于是大家之间都有了不满和消极的情绪。朱教授有一天跟大家说，他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大家暂时离开这个时空。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朱教授说的是疯话，都开他玩笑，但是有一天老朱演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