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页：心潮

轰轰烈烈之后的世界忽然平静下来，耳边仅有嘈杂的雨声，搅得人心中烦乱，被一种突如其来巨大的落差感而席卷。

江驿小心翼翼地把女孩抱起来，面前的人睡颜安静美好，呼吸平稳，像是日落时分慵懒的猫儿，放松身体安心入睡。

那种莫名的失落慢慢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补，慢慢充实。

怀里的人微动，许是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满意地蹭了一下。

江驿有点无奈，用气音小声说一句。

“喝醉了谁都蹭一下是个不好的习惯。”

怀里的人没上次那么闹腾，调整完之后安心入睡，江驿慢慢把人放在床上。

室内昏暗，知道她怕黑，特地找一盏小夜灯点上，轻轻地把她鞋子脱掉，找一床干净的被子确认盖严实后才离开。

他此刻并没有困意，摸着黑凭借着习惯来到落地窗前坐下，由于下了雨，今晚的月色没以往明亮，淡淡的如同被一层纱蒙住一般。

在此刻和许多个夜晚重叠。

胡乱地点上一根烟，猩红的光在夜色中闪烁，空气中很快腾起一股烟草的味道，伴随着雨后的湿润……

江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靠在落地窗边睡着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撞上黎清明亮澄澈的眼睛，面前的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怒。

“你怎么就在地上睡?”

她是被一个不合逻辑的梦吓醒的。

梦里她是一只生活在森林里面无忧无虑的小白兔，很多朋友，温暖的窝，吃不完的食物……

有一日她捡到一只小狗，相处得很好，他们分享着喜怒哀乐，是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可是有一天森林里面突遭火灾，她的一切都消失殆尽，小白兔很伤心。

而此时的小狗找到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小兔子觉得她不该继续拖累小狗的快乐，她做了个痛苦的决定。

离开他。

小兔子四处流浪，偶然一天得到一个宝贝，一个能够窥探他人生活的宝贝，她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小狗的生活。

她那个时候才发现小狗其实并不快乐，那些都是不和谐家庭所营造的假象，他经常来到小兔子之前生活的地方，守着那一摊灰烬。

当小兔子疯狂想回去找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黎清从梦里惊醒，嗓子火辣辣地泛着疼痛，顺着光线找到手机想出去找水喝，刚喝完就看到江驿坐在地上靠着落地窗正睡得香甜的样子。

*

她刚想坐在地板上继续刚刚的话头，却被江驿出声阻挠。

“地上凉。”

她听完语气里面的愤怒更甚。

“知道你还睡。”

江驿拉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在她前面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

“习惯了。”

不知为什么，黎清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有一丝落寞，忽地，他转头面对她，嘴上虽含着笑，但眼底满是失落和破碎。

“从你离开的那天起。“

像是好不容易被掩盖的伤疤，在此刻再次被人连着血肉撕开，黎清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涌动的感情。

二人相对无言，空气里面依旧是雨后潮湿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中间。

半晌，黎清和面前的人对视，眼底满是坚定，和多年前一样，像是许下一个什么承诺。

“江驿，吹吹风吗?”

……

海浪声充斥在耳畔，月光倾泻，找出一条狭长的道路，波浪亲吻着岸边岩石，海面上泛着破碎的光，空气里是独属于夜晚的清香。

他自始至终都默默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她特地脱了鞋，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面，微凉，伴着雨后以及海水冲刷过后的一点潮湿，自顾自地捧起一把沙子，没有敢看他的眼睛。

“江驿，还记得之前带我看过一次海吗?那是也许是我见过最美的海，记得当时你骑车的速度很快，风声嘈杂，但是我慌乱的心声听得很灼烈，大概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吧。”

她抓起一把沙子，让他们随着海风偷偷滴从指尖溜走，像是一个装载着属于他们记忆的沙漏。

“和你在一起的很多瞬间，我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对于后来的不告而别，我很抱歉，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弥补，我想和你在……”

后面的话被江驿打断，他蹲下来，有力的手抓住那一抹流沙。

“我故意的，骑车那一次故意开快，特地找借口加你微信，给你录喜欢乐队的现场，和你在一个英语小组，偷偷听你唱歌……”

“一切的恰逢其时，都是我的蓄谋已久，我一直站在原地，等着那一抹光的降临，所以，我喜欢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恰好在那一刻，手里的流沙尽数落完，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留存下她真切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