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2.11

霍德森·琼·格兰特。

北迈加讯集处。

幸会。

樊华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没握。

她说：“说什么呢？”

霍德森说：“我见过你。”

“……”

“华平市，三分春色大酒楼。”霍德森收回手去，笑了一下，“记得吗？唐真真的庆功宴。你在露台上祝酒，念叨我的台词。”

怎么会忘记？

半分钟的试镜录像，她将他握手的力道，微笑的弧度，脊背的线条，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开阔的露台上，她举杯邀月，形影相吊，微微地笑。

致霍德森·琼·格兰特。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 for thee。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初见。

也许是一场同样华美为表，阴谋为里的算计。

这样想，樊华终于也笑起来。

她说：“是你对洪导的炸物动了手脚？”

“是，”霍德森微笑着看着她，大方地承认，“虽然也有别的意图，但也是想和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说话，试一试你真实的本事，验证我的想法。”

樊华没有接话，霍德森就微微地收敛了笑容，凝视她：“你到底是谁？”

2.12

你是谁？

樊华低下眼睛，想：一个究极命题。

再抬眼，她说：“SI13。”

尤联邦，秘密讯报第十三局。

“我是Eleanor，SI13驻派本地的讯集员。”

“哦？SI13。”霍德森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说，“失敬，失敬。”

“彼此，彼此。”

“看来，电影中SI13讯集员的形象发生了变化。”

“是，我们需要的形象，不再是总穿着西装，端着马提尼酒杯的男人。”

樊华这么说着，自己摇头笑了。

一摇头，就有发丝里的碎雪和冰碴子落进领口里。

她伸出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慢慢地捋了捋头发。

“算了，”她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年轻的讯集员笑了笑：“我是为了什么而来，你心里大概比我更清楚。”

霍德森没说话。

樊华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我自己不够谨慎，我呢，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顿一顿，她叫他：“霍德森·琼·格兰特。”

“嗯。”

“你给个痛快？”

这样说，樊华仰起脖子，轻轻闭上眼睛，佯作束手就擒。

睫毛上的冰粒落下来，鼻端是冷冷的雪气。

这深深的冰川雪山，苍茫，冰冷，充分地体现着大自然无情的力量。

雪崩之下，黄金救援期过去，一个人因为事故冻死在深山，只怕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死亡”。

如果他们最终起了干戈，近身的搏斗，只能你死我活。

攥了攥自己冰冷的指尖，她想：

虽然已经做好了殊死格斗的准备，但两虎相争，她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必然把握。

得先赌一赌。

衣料“窸窸窣窣”地摩擦，霍德森站起了身来。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年轻的讯集员拍了拍衣裳，踱到她面前来，向着她俯下身子。

樊华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心脏沉下去，身体肌肉微微绷紧，暗中作出迎战的准备。

霍德森却十分突然地伸出手来，轻轻地，近乎于顽劣地揪了揪她的脸颊。

樊华吃惊地“哎”了一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这人恶作剧得逞似的扬扬眉毛，笑起来，进而得寸进尺地曲起食指，刮了刮她冻得通红的鼻尖。

“你为的，”他说，“不止是那项交易吧？”

樊华看着他。

五官并不出众的一张脸，可是这样眉目舒展地笑起来，欧米伽下颌现出一个迷人的线条。

“如果你指的是引诱你，那么是的。”樊华说，“这是手段。”

她撇一撇嘴：“我本来就快成功了，是吧？”

霍德森松开手指，直起身子，低头凝视她，收了笑，目光几乎有一些严肃。

失败了吗？

樊华眯起眼睛，正当力量蓄势待发，霍德森却忽然伸长手臂，猛地将她拉起身来，手臂一捞，结结实实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樊华仰起脸，借着冰川上洁净的日光，看见霍德森嘴角牵起的弧度，和眼角的一丝笑纹。

事态有点失去控制。

这场美人计，谁才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