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你信教吗？”她说。

霍德森摇摇头。

“我也一样。”樊华说，“宗教就像萤火虫，为了发亮，非要有黑暗不可。”

“这话有意思。”

“不是我，叔本华说的。”樊华笑笑，“宗教也许起源于人类对未知和不可控的恐惧与寄托。我尊重它，但是某种意义上，我不算是需要它。”

霍德森微微一笑：“能全心全意把自己交出去，也是难得的幸福。你看。”

虔敬的朝圣信徒全身伏地，一步一合十。

衣褶里满是沙尘，但眼睛里是光。

樊华点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她想想又笑了：“不好意思啊，交浅言深了。”

霍德森看看她，也笑起来。

他这样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诚实而无害。

酒店到了。

两个人站在大堂里，身后挂着原住民的卷轴画。浓烈的颜色，炽热的情感，饱满的生命力，原始的冲动。

樊华和他握一握手：“合作愉快。”

霍德森看着她的笑容，也微笑着说：“我决定了，在本地的名字，就叫霍德森。”

1.11

“我决定了，在本地的名字，就叫霍德森。”

樊华站在电梯里，手指轻轻按住心脏。

略舒一口气，这时真真正正地微笑起来。

回到酒店的双人套间，和她同住的唐真真助理小周正窝在床上看电视。

电影频道上放映着罗曼蒂克的电影，英俊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在屏幕里两两相望，小周看得入神：“哎，真好。”

樊华换下高跟鞋：“什么好？”

“一见钟情呀，真好。”

樊华“哦”了一声，脱下风衣挂好，摇头笑笑。

一见钟情，多玄。

姿态，眼神，气质，美貌。

是什么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见钟情？

不知道。

七分人事她尽了，剩下三分看天命。

小周关上电视，下楼去为唐真真买早餐。樊华走进洗手间，反锁上门，两只手掌撑在洗手台前，笑容就淡下来。

这一个早上过得兵荒马乱。梳妆，打扮，选择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山极区的涩风吹得脑袋生疼，皮肤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

好在，“初遇”霍德森·琼·格兰特成功。

然后呢？

樊华看着镜子里这个女人。

眼睛不算大，皮肤不细腻，嘴唇有些厚，三庭五眼也不标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漂亮女孩”。

在片场跑龙套，扮演不起眼的小角色时，她任由造型师将白色的粉底液往自己的脸上涂抹，轻易就可以做到矫揉造作，泯然众人。

可是，现在出现在镜子里的这一个讯集员，她的身体健康匀实，气质张扬大方。

眼睛不算大，没有关系，用眼影仔细勾画，使眼睛变得明亮有神，挑一挑眉毛，就有洒脱爽朗的笑意。

皮肤不细腻，没有关系，选择适合自己的小麦色底妆，肌肤就焕发出健康自然的活力与生机。

最后，再将饱满丰实的嘴唇涂上勃艮第色的口红，平日里算不上漂亮的一张脸，这样仔细地膏抹过后，就摇身一变，拥有一种大气浑然的特质。

想要其貌不扬便能做到其貌不扬，想要惊艳四方便能做到惊艳四方：她是一个懂得利用外貌资本的讯集员。

但这还不够。

“战器技术，地下出售，秘密交易”。

樊华拧开水龙头，掬一把冷水拍到脸上，一个激灵。

摇摇头，她将发丝上的水珠甩开。

其实，心底还是有疑问不能释怀：

MW-68这战器的核心技术，是尖端的机密。以北迈加的作风，保护还尚且来不及，可他们偏偏选择将这样的技术对外秘密出售。

为什么？

门口有响动，是小周回来，手里提着满满三个饭盒。樊华在洗手间门口大力拥抱她：“哇塞，还给我带了饭，谢谢谢谢。”

两个人在茶几前盘腿坐好，打开饭盒。挂面，甜茶，抛饼，一排炸土豆，一口咬下去，外脆里溶，樊华连连称赞：“好吃，好吃。”

小周笑嘻嘻地说：“那是，这是孟巴吉的特产呢。”

樊华手一顿：“孟巴吉？”

“是啊。外面的街上，有一些孟巴吉的小贩。”

樊华没说话。

小周叹一口气：“这些小贩也是不容易。起早贪黑不说，手上那皮肤都裂得不成样了，看着都难受。”

樊华跟着叹气，神思却微微飘远。

孟巴吉是不大不小的热带地区，拥有平坦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