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现在,该叫我什么
“鹤观之行的诸多疑团尚未解开,近日我也试图调查那些事,但毫无进展。前几天,我无意中看到这枚被放置在角落的假神之眼,想起了一件不合理的事。按理说,它并不蕴含任何元素力,但你还记得吗,在鹤观林中,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
奈奈诧异地接话:“它是冒光的!”
“对。正是因为它能发出类似元素力的光,所以我们才误以为它是一枚真的神之眼。”
“能发光,证明其内有能量。”奈奈从绫人手里把那枚仿真神之眼拿过来,闭目开启灵视。
看清里面暗藏的那物时,她微微一惊,睁开眼,难以置信:“原来如此……”
“看到什么了吗?”
“有人往里面封了一只恶灵。”
“!”他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没想到竟想对了,“看来,是意外的收获。”
事情的眉目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奈奈说道:“言灵术能命令精怪与恶灵开口说话,只要能让它开口,向我们描述是什么人把它封进去的,一切真相也就都明了了。”
“那请开始吧。”绫人默然一笑,发现这栖川二小姐认真起来,也没有被他欺负时那么呆嘛。
奈奈深吸一口气,紧张不已。她打开小挎包,取出几张符咒。
所谓言灵术,就是以语言的强大力量为介,念出精怪真名。依此,或是施加精神操控,命令它们听从指示,供己役使,又或是,与之缔结主仆之契。
可是这么多年,奈奈从未做到过,还没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言灵术师。
面对绫人一脸「你怎么还不开始」的疑惑表情,奈奈窘迫不安,嗫嚅道:“命令恶灵开口回答问题,我的能力大概还无法做到这样的事。”
夜色渐深,松树顶上的月光更加皎洁起来。
绫人沉默片刻。
“其实我早在少年时,就已经听说过隔壁栖川家的二小姐,对言灵术情有独钟,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定不移地要学习并继承这份家族沿袭下来的珍贵之物。那么,你修习言灵术,是为了什么呢?”
“唔……”她认真地思索起自己的初衷,“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能察觉到周围许多人看栖川家的眼光不太一样,尽管只是在背后无意闲聊的只言片语,但我也能明白造成这般局面的缘由何在。栖川家的祖上,因阴阳术起家,也因阴阳术失传而没落,大家背后的指摘,或许是因为,今时今日的栖川家已经丢掉了自己的「根」。”
“所以修习言灵术的初衷,是为了稻妻城的人们对栖川家刮目相看吧?”
“嗯,没错,”奈奈想到了自己短暂的寿限,顿了顿,心情变得有点儿难过,“但其实我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担起这个重任……”
“奈奈,自信点,”绫人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他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淡淡一笑,用眼神告诉她今后也要坚定自己的初衷,“就算是只小蜗牛,一步一步最终也能爬上影向山。”
奈奈呆滞住了,她稍稍偏移视线,望见神里绫人如水月般温凉的神态。
一瞬间不知道从何传来的感动,那颗被砗磲真珠护着的脆弱心脏,快要受不了了。
家主大人……这是在鼓励她吗?
她自幼,孤身一人走上独木桥,前面迷雾蔼蔼,荆棘丛生。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选择是错的,是该被禁令喝止的。她若再往前,便会沦为被众人耻笑的家族罪人。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的认可她的声音。多温柔啊。就像十几年的委屈与孤独都被一个拥抱所释怀。
风过时,静谧的镇守之森里,蕴聚了荧光的花卉在足边摇曳。可她看不清楚,视野不知何时模糊了。
“……喂。”神里绫人的目光微微闪烁,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从未有过让女孩子哭泣的经历,这次算是破天荒头一回。
无奈之下,他只能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调侃道:“你这样,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要是被荒泷一斗那家伙知道了,明天啊,肯定会扛着狼牙棒来社奉行找我的麻烦咯。”
听到这话,奈奈抽泣了几声,然后挥动着毫无力量的拳头,假装生气地捶打在对方的胳膊上,一边抽噎着说:“不用理那个一斗啦,他,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蛋!”
神里绫人不禁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之意。是啊,其他人才不会懂得他们的心思呢……那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
为了维护家族的信仰,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责任,艰难前行。而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与他如此相似,仿佛命运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这种奇妙的共鸣,让神里绫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因为,她一直都在做的事,不就正是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吗?——「不要让自己所珍视的家族遭到践踏。」
绫人心底不由泛起柔软的痛意,也许在未来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正是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