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失手伤人
无力,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就是他欠了几十句没叫的爷……一想起他那夜的诧异神情,想起最近这些日子,他依然与那女子时常相见,拳脚-交加,却始终不知真相,莲生这心里,就忍不住咕嘟嘟地笑个不停。
“那韶王是何等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怎能与他混在一处?”
辛不离哪里知晓她与李重耳的这些渊源,他脑海中的那个韶王殿下,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小贼,一时间几乎急得语无伦次,一叠声地批评教训起来:
“……忘了他飞驰城中扰民的时候了?忘了他围起山头,只供他一人游猎的时候了?忘了他冲散人群,害你问不到身世的时候了?”
莲生捻着手指,轻声嘟哝两句:“其实他也没那么坏……打架的时候很守规矩。”
“一旦失手,伤到了他,你有几个脑袋!”
“我们说好了,伤亡不论。”莲生乖巧地赔着笑脸:“你放心吧,我功夫比他强太多,手下有数,打了这么久,从未出过什么事。”
“出了事就晚了!”辛不离焦切万分:
“世间有那么多事可以做,你为何总是要去冒险?就不能像常人那样,安安静静地活着么?”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常人啊。”
一双明眸圆睁,又是赌气又是哀求地瞪视着他,辛不离满腔的忧急愤懑,被这一句堵得,一点也发泄不出来。
“不离哥哥……”
莲生嘟起嘴巴,指着伤痕未愈的面颊:
“你看,我吃了亏,受了气,又要坚持在甘家香堂做下去,这份委屈折辱,如何排遣?总得有个人欺负欺负吧,要不然如何捱下去?这韶王小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耐欺负……”
“你欺负我不就成了,为何要去欺负一个皇子?”
莲生嘻嘻地笑。“我哪能欺负你呀,不离哥哥。你是我兄长,对我这样好,我好好守护你还来不及。”
辛不离以手撑头,半晌无言。
毕竟已经平安无事地打了数月,她坚持觉得比武打架并无大碍,坚持觉得那个韶王殿下原是个守规矩的好人……自己这满心担忧,难以放下,眼看着她不肯妥协,唯一的办法,就……只好……自己妥协吧。
“哪天比武?我陪你一起去,照看你些。”
一道喜悦的笑容绽放在莲生脸上,眸中光彩大放,简直要跳脚拍起掌来:
“太好了!有你帮我掠阵,保证教他输得更惨!他每次都带个帮手,哼,这次我也有帮手助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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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婴林内,浓荫遮天蔽日。
本是万籁俱寂的幽深老林,此刻却是飒飒响声一片,密密层层的松针、树叶,被兵器带起的劲风鼓动,舞成一条游龙。
两个矫健男儿,正在激烈对战。浩浩阳刚之气,隐然直贯云霄。
一侧是韶王李重耳,平巾帻,素皮靴,交领袍的一角掖在腰间革带下,肩膊宽厚而腰肢窄细,身形魁梧修长。此时打得兴发,一张白皙的面孔上血气贲张,双眸精光暴射,全身如猛虎般绷紧而蓄满弹性,于无声处迸发着凛凛雄威。
另一侧是男身的莲生,照例是漫不经心的虎皮甲,大口裤,头顶发髻随意一扎,唇角永远噙着几分嬉笑。身形粗壮,热力充盈,纵然此时天气已冷,依旧袒露着双膊,健硕的肩头肌肉一块块隆起,阳光下反射着麦色的光芒。
呛啷一声大响,双枪相交,刚猛劲力贯注之下,回声良久不绝。
粗长的金枪势头不止,向前直刺中庭,银枪吃亏在短小,眼看招架不住,不得不向后飞撤,险险避开这致命一击。
辛不离与霍子衿分站空地两侧,瞪视着李重耳与莲生在场中厮打。霍子衿早已见惯,神情还算镇定,辛不离却是第一次旁观如此凶险的比武,惊得脸都白了。
“……他每次都带个帮手,哼,这次我也有帮手助威啦!”
如何助威,有什么能助威,哪里需要他助威?
已经半个多时辰,两人打得杀气冲天,烟尘漫卷,直如千军万马冲撞,根本是水泼不进,只看得辛不离双手不绝的冷汗。
“乖儿子,这次又是什么新枪法?快快说与你爷听。”
场上的金银双枪,已经重新绞缠在一处,过招间隙,莲生还好整以暇地叫嚷。
“叫做奔雷枪……”李重耳一言出口,望见莲生满脸窃笑,顿时领悟自己又被他占了便宜,恼得厉声喝骂:“别太猖狂!这枪法专为克制膂力强的敌手,你讨不了好去!”
“嘿嘿,走着瞧。”
莲生口中嬉笑,胸中却是暗暗心惊。
这次的比试,确乎非比寻常。李重耳手中那杆龙象鎏金枪,足长七尺二寸,岂是常人招架得住,纵然此刻只是步战,没有马匹之力可借,出手也是雷霆万钧。再加上这套奔雷枪法,舞动起来沉雄威武,声势极是惊人。莲生所持的银枪也是相当沉重,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