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阮家,锻制室。
阮鹤颜身穿淡蓝色衣裳,乌发潦草束于发髻上。她眉心紧蹙,眼神专注坚定,手中持着细银丝,小心翼翼地在火炉旁纺织。
锻制室内烈焰腾腾,银光闪耀。炉火噼啪作响,炉膛中的火苗燃烧得正旺盛,将熔化的银液涌出。
阮鹤颜轻轻抬起手臂,银丝舞动间似乎有了生命,缠绕而下。她娴熟地操控着银丝,一寸寸地塑造着细腻的花纹。汗水不知不觉间从她的额角滴落,却丝毫不影响她手中的动作。
她心无旁骛,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银饰的制作上。
“鹤颜。”一名长相秀气的女子将锻制室的门打开,这还没进去,便被屋内的热气给冲得后退了几步。
阮鹤颜满脸是汗地抬起头,见是自己的手帕交,立刻喜开颜笑,“你怎来了?”
“我不来,你恐怕就要中暑了,这么热的天气,你居然还有心思呆在这儿。”王诗不可置信地看着阮鹤颜,立即让她从这蒸人的屋子里出来。
王诗乃王氏茶铺的二小姐,与阮鹤颜自幼相识,关系极好,说话带着几分野,无论王夫人怎么教都改不过来,后面索性就算了,反正王家家财万贯,不愁找不到上门女婿。
阮鹤颜回屋打理了一番才出来见客,此刻她的心思还在方才做到一半的银饰上呢。
“段书行?自然认识。”王诗放下茶杯,抬眸观察了下好友的表情,继而缓缓说:“这书生,帮了很多老板的忙,价格还便宜,因此名号逐渐传开了。说来也有趣,我爹前些日子有门生意怎么也谈不好,弟弟便去寻了段书行,他一言道破其中问题,很是厉害。”
“按照王老爷的性子,没拉拢人?”阮鹤颜轻抿一口浓茶,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在嘴中扩散开。
“自是试过,可那书生油盐不进,气得我爹骂他活该穷。”王诗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她一顿,立即想到了什么,说:“你知道青莲街那家龙凤酒楼吗?”
“嗯?知道,怎么了?”
青莲街乃整个江南最热闹的街道,也是商贸兴盛、人流如织的黄金地段。这条街道沿江而建,熙熙攘攘的人潮如江水一般汹涌不息。
而开在街道最引人注目地段的龙凤酒楼生意极好,从未出现过冷清,老板赚的盆满钵满,有眼红的同行在隔壁开了一家,不过半年便倒闭,一来二去,大伙儿也知道,开在龙凤酒楼附近无疑是撒钱。
王诗莞尔一笑,声音低沉而神秘,“据我所知,那老板心意已决,欲回洛阳奔丧,故欲售楼解囊。这个消息只有我得知,特地告知于你。”
阮鹤颜一听,手上的动作直接停了下来,眸光闪烁,欣喜之情难以掩饰,“真?”
“何来虚言?”王诗娥轻嗤一声。她自然了解阮鹤颜的野心,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心怀经商的打算,“你可以试着去找找段书行,龙凤酒楼刚开业那会儿便是他打理的。”
“真巧。”
“瞧你这模样,像是见了猎物的豺狼虎豹,真不知道外头说的那些‘天仙下凡’、‘冰心傲骨’的形容都在说谁。”
“若是能盘下那酒楼,我便可以改卖银饰品了,那样的地段,定能大卖。”
阮鹤颜制作的银饰十分精美细腻,王诗收到过几个,戴出门时常有人询问商铺,十分喜爱,只是这量少价高,十分难卖。
“好好一个热闹酒楼,你偏要改卖银饰?”王诗笑道,只是她心知,倘若阮鹤颜银饰生意做起,虽客流不如酒楼,但收益定会比薄利多销的酒楼高。
“苗疆银饰技艺好,制作精美,那花、那蝴蝶,每一处细节都要花心思……”
“你一人做银饰,开店铺不得忙死?”
阮鹤颜的眸子微微闪动,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我爹是苗疆人,这些年苗疆遭病灾之苦,百姓困顿不堪,饥寒交迫……若能聘用他们,对我与彼皆有益,一举两得。”
她从未忘记过,儿时在祖母那儿看到的一切。
王诗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阮鹤颜的主意是真不错,她想必有这想法很久了。
阮鹤颜得知如此重要的消息,她便不愿在闲谈中停留,心神早已归于那事关重大的计划上。等王诗离开后,她也触发朝着段书行的家中而去。
说来也巧,这阮鹤颜与翠叶走了没多久,便正巧撞见了张家公子,张德胜。
想不注意都难,百姓都围在那儿纷纷议论。
张家作坊与阮氏布铺有十来年的交往,是阮老爷一手提拔这个无人问津的小作坊。而这张德胜为家中独子,被宠得无法无天,自认是身怀笔墨的书生,整日说要高考中状元,却从未拿起过笔,读过诗书。
“眼睛往哪长?你说说,好好一个畜生,干嘛挡道?”张德胜用白玉扇敲打着面前书生的头。
张德胜长得颇为秀气,衣着靓丽花哨,二十来岁,带着股娇柔做作的书生气,脾气暴躁,经常找一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