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幕后

清早，裴氏悠悠转醒。

见她安然，院子里跪了一夜的下人们终于松了口气，却依旧出不了这个院子。

太医已经坐上了回宫廷的马车，后宅的侍卫却没撤出去，玄乙带人出府，还在查那个嬷嬷。

但府里的一切看似已经恢复了秩序，外人根本瞧不出昨夜发生了什么。

唯独裴氏一人抱着膝盖，窝在床上安静掉着眼泪。

旁边的丫鬟素商瞧着她颓然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却也不懂该如何宽慰她。

还是上了年纪的徐嬷嬷凑近来，温声同她说着话。

“夫人莫要多想，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定然是个有福气的，咱们活这几十年，是需要用几十年的时光在世上不断修行，最终才能修得业果。”

“而夫人这两个孩子，打娘胎里就修得了业果，才能这么快得以解脱，脱离这人间炼狱。”

“夫人得学会看开，才能将自己的灵魂从愧疚中解救出来，将日子过好。”

裴氏听了，却也只是沉默地低下头去，眼泪流得更凶。

所有的话，她现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裴嘉平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在这里栽跟头。

头胎临盆产下了死胎，到最后她自己的命都断送在了张元容手里，本以为重生一遭可以避开祸端，慢慢将罪魁祸首拉下马。

可没想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再次栽了跟头！

一想到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她忍不住自嘲一笑，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明知后宅水深还不提高警惕，真是活该！

素商心疼地哭了出来，紧紧将她搂入了怀里。

“夫人莫要这样，是旁人的手段太过高明了，王爷昨晚带人查了一夜，现在玄乙还在查呢！”

裴氏昏昏沉沉时，将外面那些人的议论声都听了个大概，自然也知道了所谓的梅苑老嬷嬷的事情。

她满脸是泪地咬唇，忽然抬起头来怨恨地盯着东边方向，咬牙切齿道。

“还用查吗？府里就这几个主子，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的还能是谁？”

徐嬷嬷赶紧拉了她一把，“夫人，证据尚未确凿，慎言。”

裴氏却彻底失了控制，厉声厉色吼着。

“她做事怎么可能留下证据？以她那狠辣的行事手段，只怕动手的老嬷嬷早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到最后查出证据又能如何？我建安侯府和她家比起来微不足道，王爷根本不会为我做主！”

一道惊雷劈下，衬得裴氏如今歇斯底里，狼狈的样子如同一个疯妇。

徐嬷嬷的心头也涌上一股酸涩，而屋外又落下大雨，洗刷着昨夜的一切。

裴嘉平眼角缀着泪光，倏地笑出声来，又想到了自己头次生产的那一次。

那是个冰雹砸落、风雪交加的夜，飓风将屋子里的蜡烛一次次吹灭，冷风刮在一身虚汗的她身上。

生产的一切本该安排好的，不该如此仓促又无人关窗，明显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她却来不及怪罪任何人，只能稳住这口气，用力生下这个孩子。

可孩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的嬷嬷和稳婆各个寂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裴嘉平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一个一动不动的青紫胎儿，他早已断绝气息，死得无声无息。

萧定祁问责，大夫却说这是难产憋太久导致的，和旁人并无关系。

等她自己回过神来调查此事时，竟然连一个相关之人都找不到了。

唯一一个擅自开了窗户的冬雪阁婢女立秋，已被张氏当场杖毙，以偿还罪孽。

裴嘉平不甘心，闹到了萧定祁面前，最后却也只是被他牵住了手，快来一句宽慰话语。

“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你莫要执念了。”

重生后本有复仇之心，可如今一看，依旧是旁人鼓掌中的玩物而已。

裴氏忽然觉得累得很，满脸是泪地绝望倒了下去，多亏素商上前去拉了她一把。

裴氏其实没晕，只是面无表情地躺在她的怀中，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吃素又如何？换不回她的孩子的。

而那幕后真凶定然逍遥法外，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她裴嘉平此番痛不欲生，那下手之人也别想好过！

既然索求不到一个公平真相，那不如豁出这条命，不惜一切也要从凶手身上讨回代价！

……

一番风雨初歇。

宋今纾刚睡醒，坐在窗前吹着凉风，回忆着原著里的情节。

最紧张刺激的应当是萧定祁盘问环节，他不会听信底下人的一面之词，也不会贸然怀疑自己的枕边人。

哪怕已经深夜，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