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客来了
的思绪里,拿着小马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李辰舟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抿了口茶,发现那茶还是昨日的,早已经冻成冰块,冰冷刺骨。
刚要张嘴要茶,见院中寂寂,只有那人抓着小马在发呆,脸上两行清泪兀自留着。
天边圆月退走,东方鱼露肚白。
他想了一想,决定起身自己亲自去泡新茶。
进了厨房,见桌上放着只光亮的褐色铫子,摸着还有些烫,只是里面的热水都倒给了院子里那位,只好自己动手烧水,捣鼓了半日。
旭日东升,晨光照进小院,鸡鸣几许。
等李辰舟出来却发现秦小良正扒在门口石台子上写字。
石台子冷得像冰块一般,她一边写一边搓着手哈气。
李辰舟踱步到一旁,远远地见那纸上写着“挚爱之子沈天从之墓,不善父母为爱子泣立…”
是碑文。
那主文旁边是一叠小字,讲述墓主的出生籍贯等,从生辰来看,这墓主人年方七岁。
只是这字,歪歪斜斜让人不忍直视。
“我瞧着你碑上的字挥毫劲挺,笔走龙蛇,怎么到了这纸上,如蚯蚓爬一般…”
“那能一样吗?”秦小良抬起头挥舞着秃头笔道,“碑上只管拿个锤头敲打,多简单,这纸笔都是软的,根本没处用力。”
李辰舟这才发现她双目血红,似乎刚刚哭过,忙上前道:“发生了何事?”
秦小良红着眼睛道:“他是为七岁的儿子来定墓碑的,他不会写字,和我讲述了一番我便记下来。”
说着秦小良看了看石桌上的小马,声音都低了下去:“他说儿子最喜爱小马,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此生能有机会骑一次马。可惜了,他在我这定了两匹半人高的小马。”
“嗯,确实可惜了,然后呢,你为何会哭?”
“唉,你瞧着这人两鬓斑白,佝偻着腰背似乎老矣,其实不过二十出头,可想而知丧子之痛。”
李辰舟默然,半晌方道:“生死之事,人之常情,天道如此。我原以为你做了这行这么久,早就看淡生死了。”
秦小良收了纸不说话,闷闷地进了屋。
半晌又跑出来,鼻子左右煽动着:“什么味道?”
李辰舟心中一动,理了理衣袖淡然地道:“不过寻常味道罢了。”
秦小良却一把将他拨开,循着味道就进了厨房。
不过一会,惊叫声传来:“是谁把铫子放在灶堂里烤的!”
秦三汉刚送完客人回来,循声立刻跑了进去。
听到这叫声,李辰舟心道只怕要糟,慢腾腾挪过去。见秦三汉拿了块铁叉在灶膛里一阵捣鼓,半晌才将那铫子叉了出来,土制的铫身已是烧的通红,被方才一阵捣鼓,眼见是废了。
瞧见两人神色,李辰舟有些心虚道:“不该放进这里吗?你们不是在这里面点火的吗?”
秦小良站在一旁青筋凸起:谁家烧水把铫子塞到灶堂里去!!
她们父女二人一阵心疼,这铫子还是新买不久的,眼见又要花钱。
瞧李辰舟一脸无辜神色,秦小良更加痛心疾首,你这种没用的男人,以后哪个婆娘会嫁你!
她闷着气往外走,不想走的急,绊了门槛,摔了个狗啃泥,本来就没好利索的脚,居然又扭了。
不想李辰舟那厮在身后凉凉道:“看来今日的相亲大会你是参加不了了。”
不知为何,这声音分明是有些幸灾乐祸。
。
张筲这几日负伤在家,虽背上疼痛难忍,却半点也没叫唤,整日里嘴咧得合不拢,连睡觉都深陷在美梦里不能自拔。
他刚好些能说话,立刻嘱咐家中用人去集市上将那砸了他的闷棍儿给抗了回来,好好地放在床边供着。
若不是这根闷棍儿从旁助力,小良哪能这么快答应他的求亲呢。
张筲想到此,拿过那手臂粗的棍子,细细抚摸了一番,眉开眼笑。
被砸了那一下,吐了几口血也是值了。
当真是从未如此快活。
他兀自沉浸在甜蜜里,忽然听到屋子外面似乎有几个女声在说笑。
难道是小良来了?
慌不跌跌地收拾了衣裳跑出去,却见屋中坐了三四个妇人,团成一团儿正自对着其中一人手中的一沓纸说说笑笑。
听到声音,几人具都转脸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