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离别
她在街上买了点小食,又买了一瓶菊酒,准备带回去晚上吃。一抬头就看到燕平山一身锦服,拿着折扇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他主动说:“你要回鸿宅?”
小茶点点头,燕平山又说:“我还说想去桃花阁,既然你不在那就算了吧。”小茶这才想起他昨天就说了今天要过去,只是昨天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一下子全给忘了。
她略带歉意的说:“今天不能陪你去了,我哥哥他....”
燕平山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小茶有些心虚,没再继续往下说,燕平山慢慢的说:“早年我同阿道在中原游历时,曾有幸见过狄牧将军演兵。”
小茶脸色一变,她紧张的看了周围一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实在是他的身份特殊,你千万不要同他人讲了去。”
燕平山嗤笑了一声:“我要是想同他人讲,你们现在还能平平安安的走在大街上吗?”说罢他也不想再搭理小茶,转身就要离去。
小茶急了,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燕二公子,你别生气,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她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燕平山侧着脸对她说:“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急着回去,我便不多打扰了。”
小茶见他这样,也没理由再拦他,只得行了一礼,默默注视他离去的背影。主街上车水马龙,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小茶边往回走,边想通了他为什么生气。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毕竟燕平山竭尽心力帮了她这么多,虽然他没说,但是小茶知道他也是担了风险的。她也暗自骂自己,实在不该昨日骗他,她心想着等思远走了,一定要亲自燕府道歉,好好解释一番。
思远果然已经回到了鸿宅,他正在擦拭佩剑。他见小茶回来,抬头笑了下。
小茶问:“你们已经谈好了?”
思远“嗯”了一声,他抬头认真的对小茶说:“你独自在幽州,务必要多加小心。”
小茶点点头,思远又说:“我和安桓说好了,日后你若有想给家里写的信,便送到城西水碾街尽头的柴火铺,等有回信后,老板会随着柴火送过来。”
小茶忙说好,还是忍不住问道:“安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
思远摇了摇头:“他全程都戴着面具,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在他那个位置上,谁都不能轻信,这样对我们彼此也更好。这些年来我们虽然有书信往来,但我只看得出他心思奇巧,只能说,很庆幸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小茶说:“像他这样的人,既然能有这么多的情报,想必在幽州城的地位不低。”
思远说:“也不一定,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他的眼线足够多,反而更加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小茶却说:“算了,也别猜测了,只要确定他站在我们这边就行。”
“这是自然,当初父亲刚刚收到他的情报的时候,也怀疑过,但是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失手过,我想这点应该毋庸置疑。”
小茶心想,兴许安桓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轮流扮演的。她很佩服像安桓这样的人,他们甚至比月落寨的人们还要艰难,像承宇,可以不加掩饰的表示对金人的厌恶,但是安桓不行,他一面需要深入金人内部去获取情报,一面还要和大齐暗通款曲,这需要强大的心智和忍耐力。
而那日里她见到的安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哪一面。
思远第二天就要离开,此行匆匆,呆的时间越长,也越加危险。只是不过短短几个月,就经历了两次离别。思远又说:“明年春猎的时候,我会再过来,再有几个月,我们就又能相见了。”
小茶瞪大眼睛:“这太危险了,到时候金国的皇帝和所有贵族都会来幽州,你过来,实在不可!”
思远却说:“正是因为他们都在,我想趁机来观察一下他们围猎的阵法以及运粮手段,要知道这和战场的布阵,是极为相似的。”
小茶说:“可这也太冒险了,安桓自己去了再告诉你不好吗?”
思远在庭院的台阶上坐下,轻轻摇头说:“这种事情,就算是安桓,也不一定能描述的清楚,还是要自己看了才知道。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用一个稳妥的身份,藏在阵中,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小茶实在不想自己的朋友冒险,可是她心知思远绝不会放弃,他的心中,藏着比他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东西。
夜幕降临,她在庭内摆了火炉,火炉上架着打上来井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她坐在藤椅上安静的听思远吹笛,一切都和在汴京没什么两样。
突然她感到额头上一阵凉意,一抬头,终于落雪了!小茶试图用手去接雪花,手上没能留住,青缎袍子的袖子上倒是落了几颗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