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可全信

出了兰吟院后，云珩手里紧紧握着装有金池圣水的黑玉瓶，脚下步履匆匆。

云珩心底明白，刀凛泷根本就没有相信自己和季淮玉联合起来的糊弄，刀凛泷不计较，纯粹是看在了季淮玉的份上。

毕竟能够守住一方国土，一力抵御他国和修真界虎视眈眈的人，怎么可能会如稚童一般好骗，被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糊弄过去。

云珩抬起头望着长廊外的天空，重重的呼出口气，将黑玉瓶收进了储物戒中。

不论如何，云珩都记得自己有欠于刀凛泷，哪怕刀凛泷说了不需要，他也得还。

这是因果，也是处事之道，崇华教过他的。

云珩回了落樱院后独自喝了两天的闷酒，他总觉得心口闷的慌，却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分解切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觉得有愧于刀凛泷，而另一部分却是心无波澜的冷眼旁观。

第三日黄昏，云珩像是累了，抱着酒坛子靠着软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

梦里白茫茫一片，浓雾笼罩之下，云珩除了自己的脚下之外，再也看不清楚旁的。

“滋滋——”

云珩茫然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按理来说他应该迈开脚步去寻路，而不是自暴自弃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他突然就觉得累了，很累很累，累的让他甚至产生要不就这样吧，就这样放任自己沦陷在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突然，云珩的耳边骤然响起了轻微的“滋——滋——”的声音，紧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缕细微的紫色雷电。

云珩看着眼前持续发出“滋滋”声响的紫雷，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好像……曾在哪儿看见过。

云珩没来由的想到了那日突然冒出来的名字——临渊，疑似与他同为古神的临渊。

紫雷绕着云珩转了一圈，而后往前掠去一段，紫雷所过之处，浓雾皆是向着两旁涌去退开为它让出一条路来。

云珩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掠出一段的紫雷又跑回来，再次绕着他转了一圈后往前掠去，就像是在催促云珩快些跟上它。

同时云珩的耳畔落得一声唤:“云珩，来。”

云珩微微一怔，随即抬脚跟上紫雷的脚步。

云珩不知道自己跟着紫雷走了多久，他只知道在这过程之中，他由最初的麻木逐渐变为烦躁，期间云珩甚至产生了要将紫雷灭了的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种种心绪最后都归于平静。

紫雷终于停下了脚步，随后猛的扩散开向四周的浓雾袭去，“轰隆——”一声巨响，浓雾霎时间变得稀薄。

与此同时，隐于浓雾之中的身影显现在云珩眼前。

男人身量修长，一袭黑衣，背对着云珩，束于脑后长及过腰的华发格外扎人眼。

那骤然发难的紫雷在这一击过后偃旗息鼓，向男人飞掠而去。

男人抬起手，紫雷缠上他的指尖，而后消失不见。

云珩默不作声的看着。

男人收了紫雷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云珩，赤金色的眼眸里是温和的浅淡笑意。

华发赤金瞳，云珩的脑中无端浮现出一个答案——临渊。

“你是临渊。我们曾见过。”

云珩笃定道。

祁闻渊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梦境却是猛的一晃开始溃败，祁闻渊眉头一皱止住了话头。

“啧。麻烦。”

祁闻渊轻叹了口气，并未在乎坍塌的梦境，而是看着云珩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是今日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时间，且待来日再会。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云珩，你且记住，没有谁应该为谁背负。”

“神的命，并不比人的命要尊贵。”

“趁早离开你现在待的地方，省的搅合进去他们的赌局。”

“记得带那孩子一起走。那里，商谈赌局的人里，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

“还有，若不想来日追悔莫及，崇华不可全信。”

随着祁闻渊的话落，整个梦境再也撑不住轰然倒塌，云珩猛的惊醒，怀里的酒一个没抱稳滑落，“哐当”一声摔得稀碎，满室酒香弥漫。

云珩胸膛起伏不定，想着临渊最后一句话眉头紧皱。

什么叫做崇华不可全信，若是连崇华都不可信，那么三千大世界，他都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他自降世起便跟在崇华的身侧，哪怕他不知因为什么而丢失了一段记忆，但他睁开眼后第一眼见到仍旧是崇华。

他所体会到的残缺不全的情思，他喜怒哀乐的模样，他处事待人做出的举动，皆是临摹自崇华。

若是崇华他都不能信，那他还能信谁呢？

可他潜意识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