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入膏肓

“病人的家属呢，快来见他最后一面，病人快不行了。”

医院里，潮起潮落的哀嚎声里传来了医生匆忙的言语。

我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呼吸机里传来的稀薄空气，看着那些年轻时血气方刚的好兄弟们一个个拄着拐杖流着眼泪，记忆里一个个茂密的头发也变成了稀疏的“白杨树”，如果我没有躺在病床上，那可能现在我会狠狠的嘲笑他们，一辈子了，从高中开始我就怼天怼地，他们里的每一个我都没放过，可惜，现在的我只能躺在病床上对着天花板眨眼。

我微微抬起手指，想让他们把嘴闭上，真是吵死了，人生病了还不能让人静静的呆一会，这群蠢货一辈子了还没了解他们的大哥——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吗？真是没救了。但是我发现我没有力气控制我的手指，原来我也没救了，哈哈。

除了这群不靠谱的老朋友，离我更近的还是我的家人们。老太婆呀，美丽了一辈子怎么这会哭的梨花带雨的，一点都没有年轻时候的漂亮样子，还是大儿子像我，一点眼泪不带掉的，和你奶说的一样一样的，她“冷血动物”般的儿子生了一个“冷血动物”般的孙子，就是这孙子有点不太像儿子啊，儿子175，怎么孙子190了？这科学吗？诶呦，谁拽我大腿，原来是二豆，我最疼爱的小女儿，高中的时候我就让她妈给我生一个小模样的她，谁知道我言出法随了，眉眼间一点都不像我，神态和她妈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复制粘贴，我从高中就对孩子妈言听计从，自从小女儿出生了更是两边不当人，我这毁在孩子她妈手里的一生啊，谁能懂我的难过。

意识好像有点模糊了，我有点喘不上气，感觉有人在拔我氧气罩啊，这高级医院的天花板就是和普通医院不一样啊，会旋转啊。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们都出去了吗？好像没有。是我耳背了吗？我从小就听力好啊，中考英语听力满分20我还考18呢，老了我也不耳背啊。有点困了，真想让他们出去自己睡会。我用尽全身力气，努力动着嘴巴，想要让这个世界再次听到我迷人的嗓音。好像有点不太现实，不过老太婆发现了我的举动，把耳朵凑了过来。

“你……你……你们……能不……能……出……咳咳……咳……出……出去……我……想……想……睡……咳咳咳……睡觉！”

老太婆擦了擦眼泪，刚才是我的幻觉吗，好像哭的不是我刚才描述的那么伤心。

“大家都先出去吧，他说他想睡觉了，可能……可能是到时间了吧。你们都出去吧，我陪着他。”

老太婆哽咽的说完这些话，我那些老伙计们用不太灵活的腿给我谱写了最后的钢琴曲。

外面一阵骚动，随着病房门的关闭，房里只剩我和孩子他妈。

她握着我的手，充满褶皱的手，高中时她夸好看的手。她好像在说话，但是我听不清了，我有点灵魂出窍，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那是她留给我最后的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