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
先岐云氏擅卦者众多,就算他废了手,也能窥破天机,若褚芒能交出烟织的尸首,他愿意助云萝恢复记忆。
云祈躺在地上,他刚才被打了一掌,脸在地上擦破了皮,好不狼狈,虽然如此,但是他的心里是轻松的。
他笃定褚芒是愿意的。
褚芒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眼中的恨快要溢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云祈眼中的笑意越来越亮,他在等他松口。
“你以为我会答应。”半晌,一句冰冷的话终止一切。空气沉默地寂然。
云祈的笑容僵住,五官呆住了一般,褚芒冷冷道:“她从来不是筹码,当初我俩的错误,你还没有忏悔吗?”他提起从前,诱的云祈捂着心口重重咳嗽起来。
从前他们二人用毒药逼她,才成今日这种局面,在他知道她是云氏后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他不会再伤害她,他所求不过是,找到云烟织而已……
“长赢,算我求你,烟织一生太苦,我想带她离开上京……”他咳嗽过后声音虚弱,半趴在地上,明月光霁的司天监监正大人,何时成过如此模样,泥都染了他一身,他虽是威胁,但眼中的哀求之意,这么黑的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能让她想起来,你不想让她想起来?你告诉我烟织的尸骨在哪里,我就能让她想起来!”说到最后已有些疯魔,褚芒觉得他今日喝的不是茶,是酒。
但在他一生生‘想起来’中,他感觉到的不是欣喜与期待,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若他从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爱人失忆,他一定会寻找任何办法让她想起来。可惜他不是,家仇国恨不允许他变成一个磊落的人。
他利用她监视邝御婵,利用她下扬州,他让她目睹蛇刑,最后还逼的她服下毒药。他做了伤害她的事,他不敢告诉她从前的一切。
褚芒的瞳眸幽深,看着你时你能感觉到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而他没有表情时脸又冷冷的,像是在算计一切。
云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不信人没有弱点,最后一次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她想起来?”
这次褚芒的神色让云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从前以为他不答应,不过就是想看着自己被折磨的模样,而今日,他居然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害怕。
他从来都是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仇与恨,什么时候见过害怕。
他竟然害怕她想起来!
“三年前,京郊有一猎户被蛇咬死在山脚,丁香雪对此好奇偷溜去看,回来便恐惧于你,杨国夫人想要促成你们,也被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云祈像是终于捉住人把柄,大笑起来,“被蛇咬死真有这么可怕吗?那仅仅是一条蛇就让人恐惧如斯,扬州法门寺那可是两袋子!”
他如此疾言,终于让褚芒忍不住,上前一脚踩在他脖颈,而他还在笑,温柔如前:“我改变主意了,你不想让她想起来,那就永远不想起来好了。”
他顿了一顿,在褚芒眼中的杀意达到巅峰的时候开口:“我用元沂伏兵所在之地交换,怎么样?你将烟织的埋骨地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云烟霜他们城外伏兵所在之地。”
褚芒再没有耐心,云枝意在信中的苦苦哀求他也不愿再遵守,眼中杀意骤起,提脚便想折断这根脖颈。
他似乎忘记了脚下的是一只狐狸,在这沉脚的一秒间,他眼中的狡猾被放大。
“不要——!”
果然,有人冲出来,褚芒铁青着脸,这人是杀不成了。
“褚长赢,你不要杀他!”云萝几乎是飞扑过来,她在后院就隐隐担忧,过来一看,果然是不该让这两人独处!
她何曾连名带姓叫过他名字,再加上话语中的担忧,褚芒是气急,太阳穴都暴满青筋。
云萝跑来的速度过快,她又一直注意着地上的云祈,脚下踉踉跄跄踩着裙角差点摔倒在地,褚芒眼疾手快一捞,将她搂在怀里。
“你别杀他…他是淮阴最倚重的家主……”她哀求着,抓着褚芒的袖子不放,“就算有什么误会,大家好好说清楚,家主不是那样的人。”
褚芒更生气了,他差点就忍不住说出口:这个躺在地上装柔弱的人,上一秒还用你为饵,来威胁我!如今仗着你什么都不记得,披了张假人皮来充当好人!
“家主是好人,褚长赢你不要杀他……”她根本分不清情况,但还知道拥护自己的家主,如此模样更显的地上那人无耻可恨。
“好,我不杀他。”
云萝得到他的承诺,正松泛口气,褚芒眼一眯,提起刚放下的脚,朝着那人胸口大力踹去,云祈顿时一口血喷出来。
“你做什么你!”血的颜色恐怖如斯,斑斑点点在云祈白色衣裳上格外显眼,云萝惊惧,想要去查看,腰上的那只手,像是铁般坚硬,她挣脱不下来。
她扑腾着,褚芒干脆用一只手将她拦腰提起,她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紧他的身体,而脚是悬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