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厌食症

进入精神科室，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抬头看了陶美瑶一眼，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招呼她过来坐下。

这位医生长相干练，看起来和母亲的年龄相仿，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陶美瑶也回了她一个笑容，紧张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

“来吧，小姑娘，说说你的情况？”

陶美瑶还没来得及开口，母亲就在一旁插话道：“这孩子突然变得不爱吃饭，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在房间里惨叫一声，我们赶紧去看，发现她是晕过去了。刚才急诊医生检查说是及营养不良，身体太虚弱，还说她可能有……什么什么症……”

“厌食症吧。”医生帮她补充道。

“对、对，好像是。”

“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特别容易得这个病。”医生说道，然后把头转向陶美瑶，问道：“你的月经还正常来吗？”

陶美瑶有些心虚地看了母亲一眼：“上一次来月经，已经是四个月之前了。”

母亲惊讶道：“什么？这种事情，怎么不和妈妈说啊……”

“孩子妈妈，不好意思啊，接下来可能需要您回避一下，我想和患者单独沟通。”

陶美瑶看出来母亲本来是想要争辩几句的，但是她最终还是点点头，又拍了拍陶美瑶的后背，然后走出科室，轻轻带上了门。

啊，那女鬼怎么还在啊……陶美瑶暗自腹诽。

当母亲走后陶美瑶才看到，那面目狰狞的女鬼就坐在母亲之前所在的地方，仍然幽怨地看着她……原来它刚才一直躲在母亲身后默默跟着，而不是作为幻觉消失了。

陶美瑶努力移开视线，看向医师。

“月经停了这么久，没想过去医院看看吗？”

“上学期去校医院看过了，医生说要我补充营养，还给我开了中药。但是……”

陶美瑶欲言又止，咽了一下口水。

“但是？”医生耐心地问道。

“我做不到。”陶美瑶终于开口：“我不敢吃东西，吃了就会长胖，会变丑。我也不想喝中药，好苦啊，当时我尝试着喝了一口，一喝就吐，把胃都吐空了。”

“你之前很胖吗？”

“以前一直是55公斤左右。”

“我看你身高起码有165吧，这个体重很健康啊。”

“不……”陶美瑶低头，“不够好。我想变得更好看，所以这样的体重绝对不行。”

“谁说只有瘦了才叫好看啊，别给自己这么大心理压力。”医生安慰道，示意她把手伸过来。

陶美瑶犹豫了一下，把没有受伤的右手伸了过去。医生用指腹按上她的手腕内侧，停留了一阵，随后要求陶美瑶伸出另一只手。

于是，陶美瑶不得不再次向人展示自己的伤痕，虽然是被创可贴遮挡了起来的。

“手腕……是不小心弄伤的，还是故意弄伤的呢？”

“我也不太情况，可以说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我好累，好累……干脆就这样结束吧……结束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一定会的……

那时的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听了陶美瑶的回答，医生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很快变成了担忧。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当时脑子不太清醒吧。”

医生把脉结束之后说道：“你现在脉象很弱，也就是说身子太瘦太虚。除了月经不来，身体有其他问题吗？比如失眠，掉头发什么的？”

“……算是吧。”陶美瑶咬住下唇，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从肩膀上垂下的发梢。她想起自己洗完头之后堆积在排水口的头发，想起自己将它们用纸巾清理出来的画面，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医生点点头：“姑娘，你这个情况是有厌食症倾向。再任由它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危及生命的。”

陶美瑶点点头，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细细的伤疤。

随后，医生又把陶美瑶的母亲叫进来，嘱咐她关心女儿的心理健康，趁着病情还处于初期阶段尽早干预，否则以后很可能会严重到需要配合精神类治疗，甚至诱发抑郁症。

坐在回家的车上时，陶美瑶陷入了沉默，任由母亲在驾驶座上喋喋不休。

可能会危及生命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盘旋着。可怕的不是这个句子本身，而是她发现自己对这样的警告并不感到害怕。

女鬼从副驾驶扭过头看她，而她的视线则锁定前方车窗外星星点点的红色尾灯。

“你听到了吗，刚才你妈说今天晚上吃烤鸡。”女鬼悠悠的声音突然传来。

陶美瑶迅速瞥了它一眼，没有做声。

“我活着的时候，最爱吃烤鸡了。肥美多汁，哇，想象一下就流口水……”

“妈，我刚住完院身体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