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 章
顾清清搬了回去,温白看着她每天早起晚睡,想起新婚头一天她赖床的场景。
他现在都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懒散的时候,天塌下来都不紧不慢,认真的时候,却半点犹豫都没有。
她嘴上说得仿佛玩闹,小事一桩,但是学起来却是玩命认真。
顾清清有一个定律,每隔六天就休息一天,按照她的话来说,叫什么“星期天”。
温白常常听到她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刚才自己不过是劝她休息一下,便听她说要出家。
顾清清捂住脸,叹气道:“哎!虽然拿的是宝哥哥的开局,但是我大结局也不能出家啊对吧,我没那悟性。”
“出家?”
温白大惊失色,“即便考不了功名,妻主识字善画,博学广识,怎么也落不到出家啊,你出家了,我怎么办?”
顾清清摸着下巴,再次自言自语:“认那两个字有个屁用,照你这么说,那接下来拿的就是沈复的废材剧本啊,不行!”
温白一脸担忧,妻主真的不是读书读傻了吗?
三个月后是新年,隆冬大雪。
再有大半年入了秋,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考。
时间太急了。
顾清清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一成不到的希望升至三成,她认定的事情不计后果,拼了命学。
春节也只在除夕夜回去吃了一顿饭,看到顾清清有上进的心思,平阳夫人心情极好。
顾清清很会讨人开心,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倒也有了几分温情。
饭后,顾清清借口学业跟温白回了庄子。
马车上,她很安静,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情。
温白很乖地坐在一旁,举国欢庆的节日,深夜依旧能听到烟花炮竹的声响,伴随夜风吹来远处街巷的嬉笑热闹。
马车轴轱辘轱辘响,热闹离他们很远,顾清清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觉温白靠近自己。
她睁开眼,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想说,她有些累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但是她没能开口。
因为温白抱住了她,他的脸贴在自己颈窝,有一些凉,像是触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呼吸浅浅的,热气喷在肌肤上。
顾清清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回抱住他。
倦鸟归巢,如果有一天她不愿意在一个人面前演戏,那不是因为她不再爱对方,而是因为她想要被爱。
她绝的心头的疲惫慢慢散去,随着炮竹炸响,留在去年。
随后浮起的是一股懒洋洋的倦怠,比早期的被子更令人依恋不舍,她不愿意说话,只在心里许下新年愿望,让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一点。
愿望落空了,或许是她太贪心,感觉只一会儿,马车便停了。
顾清清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宝贝儿,咱们到家了。”
她将温白抱下来,然后一路抱回了屋子,呼入的空气冰冷,她鼻尖红彤彤的,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傻气。
她常常逗温白,说他笨蛋。
其实他一点也不笨,顾清清觉得自己栽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冤。
屋内下人早已经燃起地龙,她给几人加了过年的赏银,打发他们退下了。
室内又一次安静,外头也听不见声响了。
这是两人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顾清清头一次感觉,在热闹散去后,留下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孤寂,而是淡淡的温馨。
其实一直这样走下去,也很好。
虽然古代没有手机,隔绝了一切的电子产品,她有一段时间感到失去某种依托而痛苦。
但是慢慢的,像是戒断一样。
在枯燥的生活中,她了解到,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可能并不需要太多的热闹和绚丽。
放榜那天是一个明朗的晴日,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像一块宽广的绸。
一小块地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挤都挤不进去。
有人哭,有人笑。
顾清清像是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场闹剧,她对古代的官场没有幻想,那是另外一个血腥的战场。
她的目的很明确,做官只是为了获得某种权力,以便更好的生存下去。
但对她来说,这并不是唯一的路径,只是这条路最好走而已。
人太多了。
顾清清护着温白往回走。
“妻主,我们不看榜了吗?”温白诧异地问。
“我们回去就知道考得如何了。”
平阳夫人早就派了下人早早守着看榜,也就顾清清想来凑个热闹,看看古代的放榜是怎样的场景。
她喜欢看众生相,冷漠地看着,带着某种不可一世的傲居和自负。
“走,咱们去吃红糖糍粑。”
顾清清扭头,藏起眼底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