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人离得近，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了木辰耳朵里，平时不会在意的话，突然就听进了脑子里。他想，他和顾思思的身份相差太大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够不上，只能卑微的等她垂下眼看一眼。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如果顾思思真的厌烦他了，从此再也不来了，他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还是算了吧。在这份感情面前，他终究是自卑且懦弱的。

见他没有回答，女人也不恼，拉着他的手腕，挑眉道：“你在这一晚上能挣多少钱，你陪我喝两杯，我给你一万怎么样？”

“放手！你就算是给我一百万也没用。”木辰甩开她的手，径直离开。

女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勾了勾唇角，笑了，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她问身边的男人道：“他是谁？”

“他叫木辰，之前顾总经常会来找他，估计是见他好看吧。”

“思思喜欢他？”

“怎么可能，玩玩而已，今晚都没来了，估计腻了吧。”

……

木辰离开后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拨通了顾思思的电话，手机里嘟嘟的声音传来，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将耳畔的手机放下，是这个电话号码没错。

木辰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复他的话，他的语气自然而随和，“思思正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我一会儿帮你转告她。”

木辰又问了一遍：“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她的手机？你跟她什么关系？”

脚步声传来，电话瞬间被挂断。没过多久，再次响起，木辰沉默着，手有些颤抖，他在犹豫该不该接，接通之后他要说些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只有一条细小的裂缝，在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内豁然崩开，一条深不见底，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想起陈黎劝告他的话，两人的身份地位，社会阅历相差太大。她温柔完美，成熟体贴，了解他的所有，轻而易举就能融入他的生活圈子，而他却对她一无所知，无论怎么努力，仿佛都只是一个可笑的孩子。木辰会很容易对着顾思思陷入爱河，而她却不一定是真心，她拥有太多的选择，有太多听话懂事，长相漂亮的男孩子排着队等她宠幸。

他如果选择这样不平等的恋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无知且愚蠢，只要无条件信任依靠顾思思，直到被她伤害，或者成功令她爱上他。要么患得患失，永远都会不安，觉得她不爱自己，只是在玩弄自己。

陈黎当时紧紧的盯着木辰，不容许他逃避问题，他问：“你呢？小木，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木辰没有回答，可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做不到信任顾思思。

陈黎已经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你觉得一个人真的会对另外一个人一见钟情吗？你觉得顾思思会看你一眼，就非你不可吗？她没有目的吗？小木，你知道的，你的外貌很出色。”

“够了！”木辰不停摇头，眼底全是慌乱，被揭破心底所有的伪装，那些刻意逃避的事情被一一展露出来，接受酷刑，“够了！你别说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吗？”陈黎看着他，“小木，你的心动摇了，你无法抗拒她。”

电话铃声不间断的响，吵得人心烦意乱，他终于还是接了。

“刚刚他没跟你说什么吧？我跟他只是朋友。”很平淡的解释，语气也是那么平淡，木辰努力想要听出些什么，但一无所获。

“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顾思思还要冷静，“你今晚失约了。”

“对不起啊，我今晚的航班被取消了，这边的天气……”

“顾思思。”解释被打断，两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顾思思心底浮起一抹没来由的危机感，木辰接着道：“算了吧。”

顾思思一脸懵，她看着外面的狂风吹得树枝左右摇晃，耳边仿佛能听到树叶发出的哗哗声， “你说什么？”

“算了吧，我累了。”木辰的泪水从眼眶慢慢滑落，“我真的好累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如果是今天晚上接电话他跟你说了什么，我可以解释，至于今晚没能回去，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吗？”顾思思扶着额头，有些无力，木辰对她的抗拒太深了，稍微一点点刺激他就会害怕的马上逃跑。顾思思本来想回去再当面跟他说清楚，结果听他的语气根本就等不到她回去了。

她的道歉，并没有让他态度软化，反而像是激怒了他。

“顾思思，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你很烦人！特别讨人厌！我看见你就恶心！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听懂了吗？”晚风拂过，木辰的脸上一片湿润，他将电话挂断，然后将号码拉黑。

再然后，他抱着自己蹲下了。压抑的哭泣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