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温荣原是比温羽小上一岁，但是顶了温羽的身份，年龄对外自然也就大了一岁，如今近十九岁，按理说早就该嫁人了。

但是嫡庶有别，他们父子二人又眼高于顶，一般的人瞧不上，他们看上的人家，也断然不肯娶一个庶子做正君，一来二去便拖着迟迟未嫁。

这一出是几个意思，墨玄霜看的明明白白。

她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听闻女帝残暴，冒着欺君的风险也要温羽替嫁，如今看着她改了性子，温羽表面的风光，回过头又想来抢人。

莫说是温羽，她都觉得心里气得慌，当真是见不得温羽一点儿好。

几人坐着寒暄了几句，温羽一直沉默，温荣好几次想套近乎都被他一副冷淡的表情堵了回去，颇为尴尬。

饭菜很快上桌，温荣坐在正君的身侧，温家几个姐妹和夫郎反倒往下方坐了。这其中不难看出温家正君手段强硬，温荣与他言笑晏晏，他言语间不着痕迹说着温荣的好，一边奉承着墨玄霜。

墨玄霜不时点头轻笑，几个姐妹借着能在女帝面前露面的机会，都想好好表现自己。或许是温羽看着太冷淡了，又或许是从前他们就瞧不上温羽，如今一时心态没能转变过来，总之没人提起他。

温羽看着一家人温馨待客的场面，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多余，他瞧了一眼墨玄霜嘴角的笑意，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他猛地放下了筷子。

“啪！”的一声，目光都看向了他，随后众人又偷瞄墨玄霜的神情，生怕她生气，岂料她只是关切地看着温羽，问：“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温羽瞧着像是来砸场子的，冷声道：“陛下与本宫屈尊降贵来温府，若说是姐姐们上桌也就罢了，温荣他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在这个饭桌上。”

“庶子”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时光流转，旧事重影。

“温羽一个庶子要什么新衣服——”

“他不配跟我们玩——”

“我爹说了，他不是我哥哥，他是庶子，只配做我的狗——”

“这些都是留给正房的，你们还想烧炭火，做梦呢——”

……

气氛僵着，温荣眼眶一红，到底是被娇惯坏了，竟然冲上来想要扇温羽巴掌。

墨玄霜都惊了一下，这个温荣未免太没有脑子了，他以为现在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公子，在温母的偏爱下可以对温羽为所欲为吗？

墨玄霜眼神冷了下来，他若是真的敢打，她也是真的敢杀。

温羽不闪不避，眼神冷漠看着他，众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温母快速呵斥：“温荣！你干什么，平时教你的规矩呢？给我滚回房间去好好反省！”

她一句呵斥，堪堪将理智丧失的温荣拉了回来，那一巴掌到底没落在温羽脸上，他满脸委屈看着墨玄霜，泫然欲泣。

墨玄霜起身走近，他眼底露出胜利似的笑意，隐隐还瞪了温羽一眼。从小到大，温羽喜欢的，他都可以轻易抢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温荣想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她对温羽忠心耿耿，温荣无论是威逼利诱，她都只对温羽好，让温荣恨得牙痒痒。

在他的观念里，温羽不配得到任何的爱，他永远都只能被自己踩在脚下。其实严格说起来，墨玄霜并不是他最好的良人，父亲也警告过他，但他就是要跟温羽争，君后应该是他的才对，他比温羽好上千万倍。

谁料，墨玄霜直接略过他，挑起温羽的下颌，语气说不出是责怪还是亲昵，“等着被打？你的脑子要是坏了，孤让御医来给你治治。”

温羽扭头，撇开她的手，他垂下眼睑，心头酸涩，忽然浮起难言的委屈。爹爹曾经说过，因为感觉到自己被人爱着，所以才会在她面前软弱，感到无尽地委屈。

他看见了两位坐在下位的侍夫，即便隔得如此之远，他们都戴了面纱，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其中没有他的父亲。同样是侍夫，为什么不能安排他的父亲呢，为什么连这么远的距离吃一顿饭的愿望都不给他呢。

正君尬笑着开口：“羽儿，你别生气。你也知道你哥哥是没什么坏心思的，你们小时候在西院还常常一起打闹呢，爹爹都管不了，怎么现在长大反而生分了。”

温羽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不做声了。

他爹爹住在西院。

温羽顿了几秒，才对着墨玄霜笑道：“陛下，我们兄弟间闹着玩呢，没当真的，您就当看个热闹吧。”

他已经尽力表现得随意，但其实，墨玄霜一眼就能看透他眼底的脆弱，受了委屈也藏不好，墨玄霜摸了摸他的发顶，心底叹了口气，“你高兴便好。”

——主子，您高兴便好。

温羽咬着唇内的软肉，竭力克制情绪的起伏，他再一次在墨玄霜身上看到了冷玉的影子，看他的眼神，不经意出口的话，还有那份熟悉的感觉。

他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