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冷玉这一生很是奇妙，她记得自己在某个国度生活了近二十年，衣食无忧，受过良好的教育。

然而一次梦醒，她却成了一个饥寒交迫的小孩，差点死在街角。

她沿着街上紧闭的门户敲打，乞求能收留她，或是给一点食物，但是走了十几户人家，要么闭门不开，要么骂骂咧咧赶人。

没人愿意搭救她，这是一个很残忍的时代。

她实在没了力气，也没了继续敲门的勇气，一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温羽偶尔路过，在那个寒冬，把她从街边捡回去了。

那年她只有七岁，时隔太久，不太能记得当初的场景了。

冷玉只隐约有印象，她又冷又饿快要死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公子，像是天上的仙童，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后来那人收留她在府里，给了她衣食住处。

而她不知何时开始，目光就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温羽入宫前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温家舍不得将嫡子送进来受苦，便用他父亲做威胁，让他代替哥哥进了宫。

他进宫前向温家要了五十两银子，让冷玉离开，但是她没听话，她拿着五十两银子贿赂了宫里的姑姑，吃下了绝子药，入宫做了宫女。

冷玉说她也要入宫，要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成功站到了女帝身边的位置，做上了掌印女官，但是温羽就要死了。

温羽挪动僵硬的身体，慢慢往前爬。

墨玄霜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小侍抓住机会表现，不断甩着鞭子在他身后呵斥：“说话啊，哑巴了不是！”

温羽缓缓抬头，他仿佛深知自己会死，所以看向了冷玉，那是很复杂的眼神，冷玉无法描述。

他像是有点委屈，又有点依恋，痛苦的同时竟然还藏着点点解脱的笑意。

那就像是一生错过，临死前看待心爱之人的眼神。

冷玉忽而红了眼，也顾不上墨玄霜站在她面前，一滴泪夺眶而出，她慌忙低头，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

“爬快点！你倒是喊啊——”

“我……我是贱狗……”温羽低头，往前爬了一步。

“大点声！”小侍呵斥道。

“我是贱狗……”他从冷玉身侧爬过，一字一句。

冷玉只觉得他的话全都化作了利刃，一点点将她剐心剜肺，面上维持平静，一颗心却早已血肉模糊。

突然，空气之中隐隐约约飘来一缕幽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陛下，臣侍给您做了梅花酥，特意送来给您尝尝呢。”

漫天白雪之中，一位穿着红衣的男子翩然而来，他桃花眼微挑，神色几分慵懒，容貌身段，堪称绝色，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妖媚，像是一只勾人心魂的狐狸精。

凭借着一双撩人的本事，彻底打破了血腥压抑的气氛。

冷玉也被惊艳了瞬息，饶是见过他再多次，每一次都还是会被惊艳，花辞这份媚态当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他虚虚行了个礼，也不等墨玄霜开口说免礼，便自顾自站了起来，径直靠近，揽她入怀，低头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脸上是惑人心神的笑容。

“陛下，臣侍可想您了。”

墨玄霜任由他作为，并不生气。

“有多想？”

花辞悄悄凑近她的耳畔，呼吸都带着撩人的钩子，“想到，它都立起来了。”

他抓着墨玄霜的手慢慢往下，一众宫侍把头压得更低了。

墨玄霜目光略沉，盯着花辞望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笑来：“好啊，这次，我们玩点新花样。”

“好啊，都听陛下的。”花辞眼睛弯弯，笑得灿烂过了头。

他抬头，看向冷玉，笑容依旧，明亮的眸子仿佛覆了一层水雾，盈盈惹人怜爱。

冷玉没有错看他眼里的恐惧，后宫少有人会自动来寻墨玄霜，哪怕是侍寝，都是能避则避。

花辞算是其中一个特例，他的位份最高，但是受到的折辱也最多。

墨玄霜是喜欢他的，不过同时，她也喜欢折磨他。

冷玉利用他救温羽，心虚地错开他的眼神，终究，是她对不起他。

“他这幅模样真难看！”

花辞秀眉微皱，指着温羽刁蛮道：“陛下留他在这里做什么，有臣侍还不够吗？臣侍可不想与陛下玩得正高兴时，被他扫了兴。”

花辞的目光瞥了一眼过来，冷玉立刻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处理妥当，必然不会扰了您与花贵君的趣事。”

墨玄霜被花辞引走了兴趣，摆了摆手，揽着花辞进了殿内。

殿门关上，冷玉紧绷的神情才松了些，温羽算是逃过一劫，但是花辞……

墨玄霜不知道又要如何折磨他，冷玉心头生出愧疚，可让她眼睁睁看着温羽赴死，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