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膳

日落西山，暮色悄然笼罩侯府的高墙深院，白日光鲜艳丽的朱楼青瓦上，仿佛被蒙了一层淡淡的灰，散发着古朴宁静的气息，阵阵晚风吹徐，将一天的炎热收去。

曲径通幽的碎石子小道上，靡音和阿吉提着木漆盒快步行走着，因着最后几道菜出的慢了些，两人便未和大部队一道前往内院送膳。

阿吉之前因疯马踏伤了一条腿，行走不便，本不应做送膳这差事，可王妈妈刚与阿燕拌了嘴，有心晾她一段时日，便让阿吉陪着靡音一同送膳。

靡音却心不在焉地思索着晌午落湖之事，面露沉思心事重重。

这次溺水又见到那道将自己传送过来的裂缝，也就是说自己还有穿越回现代的希望，但是否是只要自己溺水那道裂缝就会出现？还是自己歪打误撞仅能碰到这一回，以后这道时空裂缝不会再出现了？

如果说只要溺水，穿越时空的裂缝便会显现，那自己是在哪里溺水都可以遇到，还是只侯府后院内那一处莲花湖里溺水，裂缝才会出现？

各种疑窦频生，因不通水性，这些问题也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现在贸然跳湖寻找，自己恐还未找到裂缝便会有丧命风险，当下之急需先学会游泳，才能无所顾虑地潜入湖中解开回家的秘密。

靡音思虑着这些纷繁异事时，脚下的步子也在不知不觉间走的快了些，半大小子阿吉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一时跟不上落在了她的身后。

“哎呦”一声痛叫将靡音拽回心神，她循声望去，身后的阿吉跌坐在石子路上，五官皱在一起一脸吃痛样。

“阿吉，没事吧？”靡音赶忙上前搀扶。

阿吉揉着屁股，黑黢黢的小脸委屈道：“阿音姐，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未应声，别走那么快，我。。我跟不上你了。”

靡音歉疚道：“不好意思阿吉，刚刚走神了没听到你喊我，你可摔到哪里了，还能起来走么？”

阿吉神情一黯，摸了摸自己的右腿落寞道：“阿音姐，我是不是很没用，连给主子送个膳都送不好。”

“怎么会呢，咱们腿不便利，不是还有手有脑子么？”靡音温声宽慰。

“前些日，府里东来那小子，说我一辈子都是个瘸子，长大了也娶不到媳妇，没甚大出息，不配在侯府做活。”他眼眶泛湿，说出的话音微微哽咽。

靡音脑海中搜索着东来这号人，因她不常出膳房，也几乎不与膳房以外的奴仆们打交道，所以和府上的下人们不甚熟络，但东来这个名字却有些耳熟，好像是账房那边的小厮，府上的家生子奴仆，成管事的亲儿子成东来。

因着自己的爹爹是侯府管事，年纪虽不大，却偶有欺负同龄奴仆的嚣张跋扈行径。

靡音柔声道：“别听他胡说，阿吉你心善脑子又机警，瘸了条腿又怎样，学会点本事，纵使出了侯府，也照样能养活自己，将来媳妇若因你的腿而嫌弃你，那这样的媳妇儿不要也罢。”

阿吉听后揉了揉泛红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阿音姐说的没错，人有本事了在哪都不怕，就像世子爷一样有本事，做大官有权有势还有大把银子，肯定不怕找不到媳妇儿。”

“你这是什么傻话？”靡音被他孩子稚嫩天真的想法逗笑，先前占满疑问的愁绪也消淡了些，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世子爷那样的大官，岂是你想得那么容易当得？像咱们这些底层百姓，能养活自己，衣食无忧安度一生便是幸事，官当得越大的人，内心越孤寂束缚，你要知道，人往高处走，可高处不胜寒，水虽向低处流，低处却可纳百川，朝堂上的高官达贵们或许并没有乡野间的村夫农妇来得快乐自由。”

阿吉一脸懵懂：“阿音姐，你莫要蒙我，当官的怎么会比做平民的过得不好。”

阿音摇了摇头笑道：“阿吉，姐姐送你一句话：莫言名与利，名利是身仇，等你长大了，便懂了。”

阿吉小声咕哝：“姐姐也没大我几岁啊。”

靡音抬头望了眼天色道：“不早了，咱们快去送膳吧，别去晚了，主子们又要怪罪罚咱们了。”

阿吉点头应是，靡音扶起他绕过水榭，向内院而去。

待二人身影渐远，假山的一侧方显出一袭紫黑鎏金袍角。

沈殿负手而立，望着那渐行远去小小人儿的单薄脊背，目光深沉，意味不明。

“想不到将军侯府内的一小丫鬟竟有如此超脱见地，真是卧虎藏龙，令人不敢小觑。”身旁中年男子捻须含笑，一身深色圆领官袍，中等身材，额上有些许岁月篆刻的皱纹，给人一种久居官场老练沉稳之感。

“知州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下人们间的闲言碎语，不必理会。”沈殿收回目光淡淡道。

“这闲言各中道理纵使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顽固也未必能幡然领悟，今日听这小丫头一言也点醒了老夫。”男子微微颔首。

临安府知州顾仁杰顾大人，已任临安知州十余年，寒门学子出身，育有一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