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晔
春末夏初的夜星月黯淡,风止树静,透着闷热。
喻观澜这几日把凌蔓的底都摸干净了,这人确实在认识谢无危的前几个月忽然性情大变,也是她撺掇着祖父长兄前往凉州祭拜谢熹的。
凌蔓身后只有谢无危一人,凌家祖父已经去世,她大哥对她不闻不问,还有叔父长辈在上,回了凌家远没有跟在谢无危身旁舒服。
可以确认凌蔓暂时没有威胁,也难以造成威胁。
十四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扇着:“庆州探子来信,庆州有异动,怕是今夜就要对云州出击。”
衡云二州皆围京畿,在二者之间,云州又比衡州更近一些。
喻观澜望着暗沉的天幕道:“攻是好事。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她站起身,披上一件天青色的纱衣,系好腰带朝屋外走去,随口叫来个丫鬟,让她去把章都督叫出来,自己则是在书房等候。
茶刚上来,章都督就到了。他发髻微有些凌乱,对喻观澜问道:“小侯爷夜晚让人叫下官来,可是有何要事嘱托?”
“今夜李仪出击云州,我要你——”
喻观澜话未说尽,屁股刚沾上坐垫的章都督就蹦了起来:“什么?!今夜李仪出击云州?云州最靠近庆州的两座县城,哪里挡得住他的大军?”
“你先听我说完,”喻观澜瞥了章都督一眼,“稍安毋躁。兵贵神速,李仪等谢无危已经等够了,谢无危一入庆州,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对云州发起攻击。为了避免被衡州从后方偷袭,李仪必定会让谢无危传信给幽州,让幽州荣州攻打衡州。”
章都督冷静下来不少,他道:“小侯爷的意思是,谢将军即将对衡州动手?”
喻观澜却是摇头:“当然不。我已经说了,兵贵神速。我的暗探来报,留守庆州的兵绝不会太多,一大半都去攻云州了。我们要趁着他们倾巢出动时,从后方突袭庆州,逼迫李仪回防。”
李仪的兵不多,越打就越少,这一出兵就绝无可能再停下,是以越早攻下云州越好。
“为了云州,丢了庆州,有何不可?云州一被占领,李仪可就真是扼住了陛下的脖子了。”
章都督恍然大悟:“我竟没想着。逼迫李仪撤兵回防,堵住粮道,耗的是他们,可不是我们。”
他们连攻城都不需要,只需要围城,光是耗,都能耗死李仪。李仪想赢就必须出城应战,彼时李仪的兵满身疲惫,怎么能打过休养生息数月的衡云等几州士兵?
“小侯爷高见,在下领教了。”章都督站了起来,“下官这就去吩咐,让幽州士兵潜进衡州。”
喻观澜挥手让他去了,自己漫步回屋,心中却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噩梦。那场恶战,她至今心有余悸,如今谢无危又一次以身作饵,喻观澜实在放心不下。可谢无危不以身作饵进庆州城,怎么诱得李仪咬钩。
远远的,她就望见院门口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凑近了一瞧,正是凌蔓。凌蔓看见她蹦蹦跳跳小跑过来,悄声问:“是不是李仪有动静了?估摸着日子,谢无危也该到庆州了。”
“你怎知庆州有异动?”
凌蔓满脸无辜地望了望天:“我猜的啊。这不难猜吧?小侯爷何必猜忌我。我既说了不会对你和谢无危下手,便不会对你和谢无危下手。”
喻观澜只淡声道:“你知道的,一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人的存在,总是令人不大愉快的。”
凌蔓笑嘻嘻地跟着喻观澜进了屋子里,挑眉道:“唉,小侯爷不信我?”
喻观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这真是叫我好生伤心。我这样信任小侯爷,小侯爷却对我满是猜忌。”凌蔓脸上的伤心十分敷衍,说完便换了话题,“李仪要攻云州。你此计看似万全,实则处处错漏。且不论幽州士兵来不来得及跨越衡州攻打庆州,光是李仪那如神兵天将的几万人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云州几座小县城。”
喻观澜未置一词。
凌蔓接着道:“你的目标不是庆州。那是什么?”
“凌姑娘对我如此了解,难道还不知我的目标是什么?”喻观澜悠悠道,“你知道的。”
凌蔓沉默良久,才道:“这就是你偷了都督印把衡州的几千士兵放进来的原因吗?”
喻观澜纠正:“不是几千,是一万。还请凌姑娘不要随便泼人脏水,我这哪儿是偷?章都督分明知道。”
“会不会太险。”凌蔓皱起了小脸,看上去很是纠结,“带人突袭庆州……也就只有你才想得出来了。你绕路直逼庆州城,那岂不是成了馅饼?”
喻观澜诧异地看着她:“谁跟你说我会是馅饼的?你忘了谢无危?他那五百精锐可都不是普通人……再说了,他身上带着毒药呢,想要解药,就乖乖开门。李仪也想不到后院会起火的。”
凌蔓叹了口气,忧愁道:“可是你们把庆州抢下来的时间,已经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