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在平县休养了七天,喻观澜等人便登上了上京的船只。待到抵京时,又是一年春三月,岸边杨柳依依,绿意盎然。春风拂面轻柔而缓,耳畔是喧闹嘈杂的各类声音。
港口停着几辆马车和七八个人,为首的是蒋家大少爷蒋君灿。蒋君灿是谢燕的长子,原定为长顺县令,后因战事改为了留京,恰好京中刑部主事还有个空缺,就让他补上了。蒋君灿身边是其胞弟蒋君明,与喻观澜关系尚可。
喻观澜眼尖,发现二人身边还站着个少年,定睛一看,竟是邓九思。邓九思是邓岐长子的长子,其亲姐姐是蒋君灿之妻,喻观澜的表嫂。
蒋君灿疾走几步迎了上去,含笑道:“舟车劳顿,辛苦了。蒋家已安置好各位表弟表妹的院子,母亲念叨几个月了。”
凉州不安全,长顺县是保住了,谢熹给姐姐去了封信,拜托谢燕让几个孩子住在京城里别回凉州了,回去也是添乱。
“表哥。”谢宓朝蒋君明蒋君灿笑笑,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阿容,“姑母近年来身子可安好?”
“一切都好。”蒋君灿眼睛一转发现了缀在末尾的喻观澜,忍不住皱眉斥道,“你也太胡来了些!好端端的跑去凉州作甚!父亲都说这次得好好教训你。”
蒋氏作为幼女得宠,又命运多舛,不如几个兄姐顺遂,蒋忠善也多顺着这个幼妹,对仅剩的一对外甥更是疼爱有加。喻观汐同吴大少爷定亲之事,多多少少也是看在了蒋家的几分面子上。
毕竟邓吴两家是世交,吴家儿子娶了邓家女,邓家儿子娶了吴家女。邓家小辈里只邓琬仪一个姑娘,自是百般疼爱的。
谢宓笑道:“这可不能罚。观澜表弟身上带着伤呢。”
“早就好了,不碍事。”一个多月过去,喻观澜肩膀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留了疤痕。蒋君灿这么说也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十二送信往喻家去,喻观澜中了一箭的消息闹得喻家阖家都不安宁,喻观澜估摸着二房叔母在背后扎小人咒自己怎么没早点儿死。
那支箭怎么就没穿了要害。
蒋君明啧啧了两声,道:“你真是能耐。”
喻观澜睨他一眼,没搭话,问:“我家的车呢?”
蒋君明随手一指:“在那儿。喻阁老原说让你二哥来接的,结果喻观潇又闯祸,被你祖父揍得下不来床了,只来了两个小厮。”
流翠流丹跟丹枫翠竹命很大,都活了下来,流翠被砍了一刀,不过没有伤及要害,跟着喻观澜一起好吃好喝养了一个多月早养得白白胖胖,此时脸色红润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模样。
“他又被揍了?”
蒋君明也算半个纨绔,但不像喻观潇这样丢人现眼,他抱着手臂点头道:“可不是。另外你姐姐的婚期快到了,就在几天后,你这个亲弟弟得背着她出阁……”他微微一顿,看了看喻观澜的小身板,“你要是不行我也能背。”
大豫女子出嫁那天脚不沾地,要被娘家兄弟背着出门,这是大豫婚嫁的传统习俗。没有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也是可以的。
喻观澜没理他挥挥手,径直往自己府上的马车去。谢无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目送着她走远了。谢宓看出弟弟的心事,揽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反正都在京城,你要是想随时都能去看他。”
回到侯府喻观澜就被请去了正堂,这么多月过去喻修齐有气也消了一大半,斥责了喻观澜几句“不知礼数”“丢人现眼”“不知自重”云云便把人送回云起阁休息。
时隔小半年再次回到云起阁,云起阁中仍干净得一尘不染。这次回来行得慢,喻观澜的精神头还不错。待喻观汐出嫁,她就要提荫封入朝之事了,想来南阳侯是很愿意的。
喻观澜摸了摸自己的脸,深深叹气。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无意庙堂不愿入朝堂,如今却要主动跟南阳侯提,她觉得脸有点儿疼。
府中喜气洋洋,再过几日大小姐将要出嫁,蒋氏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把喻观澜叫去训斥一顿。身为南阳侯嫡女,喻观汐的嫁妆十分客观,足有七十二抬,陪嫁的商铺田庄数不胜数,有一半都是蒋氏自己从嫁妆里拨出来的,二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公中按着规矩拨了五千两置办嫁妆,南阳侯自己拿了私房补贴,喻修齐这个做祖父的也拿了一千两补贴。碍于礼数,老太太跟二房都得添妆,老太太给的是一对玉镯,二太太给的是一支发簪,而蒋家送来的添妆就是实打实的添妆,而不只是讨个好彩头了。
七十二抬嫁妆,蒋家就出了十抬,寓意十全十美。
蒋家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都是远嫁,不在京都。
三月初九,惠风和畅,阳光明媚,春风送暖,百花盛开,宜嫁娶。喻府嫡出大小姐喻观汐出嫁,与吴大少爷缔结嘉姻,宾客盈门。嫁妆在初七时就送去了吴家,摆满了整整一个院子,嫁妆里包含了一切事物,大到桌椅柜子,小到针线鞋子,甚至连寿材寿衣都备下了,表明新妇在家中十分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