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天子之怒
“陛下”
要不说蔡启承头铁呢,他不仅没退入队列,反而愈挫愈勇。
以群的手下意识往腰间拔去。
没摸到剑,殿上不许配剑。
他倒不是想拔剑上前将蔡启承的头给砍下来,血溅当场,而是习武之人愤怒之时找武器,是下意识的动作。
有武器他们才能安心,才能平息怒火。
虽然他们一行人在同安县待的时间不长,但还是那句话,他们羽林军是什么人。
天子亲卫。
想知道沈大人为人,想知道同安百姓对她的评价,甚至都不用打探。
百姓心中的孺慕之情做不了假。
听说他们还想偷摸的给沈大人立生祠,但被沈大人发现,给拦了下来。
试问,这样百姓父母官,岂能为那一点政绩弄虚作假,糊弄人心?
若沈大人真会如此做,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子怒火也在酝酿。
言官嘛,他懂。
他们能在官场站稳脚跟,靠得就是逮谁喷谁。
可今日,他决不允许沈卿名声有损。
言官的质疑,对沈卿来说,就俨然是一层污垢。
天子垂眸,面色不显,手指轻敲椅背,文武百官感觉殿中霎时乌云密布。
天子之怒
“陛下——”
御史大夫张中行滑跪出列。
他两鬓斑白,身形枯瘦,言辞恳切。
“陛下,蔡御史前两日摔倒,不幸磕了脑子,今日高热上殿,不禁胡言乱语,望陛下开恩!”
张中行给蔡启承扣了个病名,看似是给蔡启承求情,实则也为天子着想。
今日本乃大喜之日,蔡启承多次出言不逊冒犯天子,但天子还忍着怒气,给他机会。
奈何蔡启承是个木头,哦不,铁石脑袋,油盐不进。
眼见着陛下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下次开口必将处罚蔡启承。
但他看得出来,其实陛下打心眼里,也不想在今日罚人——他得了那位沈大人的回信,开心着呢,好日子,不想平添晦气。
天子似笑非笑,“既伤了脑子,那还做个甚御史中丞?如何能胜任?”
他早就看蔡启承不顺眼了!整个御史台,就他最烦人!
弹劾过来弹劾过去,惯不会察言观色,就算他双手扶着脑子装脑子疼,他那嘴还跟上了磨子一样,嘚吧嘚嘚吧嘚烦得要死,根本不顾他这个皇帝的感受。
今日找着机会,又想治他,又不想给沈卿摸黑。
这让天子好一阵为难。
张中行闻言冷汗涔涔。
“陛下——还请陛下开恩,让微臣带蔡御史告退,去太医院,治治脑子。”
殿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人循声望去,是户部尚书季本昌。
他人中的淤血黢黑,他这一笑,显得整个人更加滑稽了。
众人不看他还好,一看到他,险些也忍不住笑,只得默默低头,掐住大腿,将生平最伤心的事儿都给想了一通。
天子龙颜震怒,当着他的面儿笑出声,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他们看今日季本昌也是开心得疯魔了,尊卑都不顾了。
但有几个人不这么想。
岳震川的视线有意无意避着他的人中,配合开口问道:“季尚书何故发笑?”
季本昌敛了神色,行礼出列。
“陛下,臣笑蔡御史,不知全貌,还敢质评,勇气可嘉。”
他乜了一眼腰背打得挺直的蔡启承,又说:
“粮食亩产一事,说到底也是我户部之责,臣方才太过惊喜,脑子一事没缓过来。但眼下想想,臣才是户部尚书,臣都未开口质疑同安县亩产,反倒是蔡御史一个御史台的中丞,替臣将活儿给干了。臣并无蔡御史的勇气,所以臣,还笑我户部,无可用之人了啊!”
好嘛。
季本昌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在指责蔡启承越俎代庖,实在诛心。
听得天子心中舒坦极了,这下蔡启承还将户部之人给得罪了。
百官窃窃私语起来:“户部沈大人不是一同去了同安县么?他那脑子都未有何质疑,哪里轮得到旁人质疑啊”
“还真是,若是同安县有异,那位不第一个传信回来才怪。”
有人都称沈行简为“那位”。
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只因沈行简一整个人,都与这官场格格不入。
他学不会官场的弯弯绕绕,一切都从心而定,有人得过他的好,有人被他触过霉头,但他们对他,就是气不起来,也喜不起来。
很多时候,他都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他们明争暗斗。
天子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