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矛盾加剧

安静的庭院中，林长青已被制住，横在脖子上的剑不见了踪迹。

她的父亲正在饱受折磨。

“没吃饭啊，下手那么轻。”范武一把将碗口大小的鞭杖抢夺过去，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叶奉先的腰上。

叶奉先整个身子向前飞去，重重往地上一摔，两颗牙齿混着血水从嘴里滚出来。他拼命挣扎着，正要爬起来时，一只厚重的大脚踩垮了他的脊柱。

他再也无力挺起腰杆，脸上冷汗直冒，痛得面容扭曲，像是一条被抛在岸上濒死的鱼儿。

“老东西，之前不是很嚣张吗？再嚣张啊！”范武笑得一脸猖狂，随后，又一脚踩在了叶奉先的脸上，压得他的脑袋几乎要嵌入石板里。

叶奉先的贴着地的那一面被磨得血肉模糊，紫红色的皮肤肌理裸露在外，尖锐毛糙的细石渣子渗到皮肉里隐隐刺痛，像是无数黑蚁在脸上爬行。

这哪是什么人间，炼狱还差不多。

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绝望的想着。

叶清歌泪眼朦胧的望着父亲，只觉心在煎熬，肺在燃烧，然后一口血从嘴里直喷出去。

谢以凝懒懒散散的瞥了一眼，眼底露出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

“带过来！”她抬起胳膊，捧着宝气蒸腾的曜变天目盏，轻轻啜了一口，碧绿如波的茶汤，入口即是甘甜爽口的清新。

光辉下，黑釉里浮现的大大小小斑点交相辉映，宛若流光溢彩的浩瀚星辰，美得不似人间景。

“郡主。”浑身是血的叶奉先被两名侍卫押解上来。

血肉模糊的脸散发着一股淡淡腥味，直倒胃口。

见她拧着眉，伺候在侧的锦瑟连连摆手，板着张脸叫士兵把人拖远些。

谢以凝面色稍霁，一贯的高高在上的做派。

“懂规矩没？”

“回回郡主，草民懂懂了。”叶奉先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着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想死还是想活？”

这种智障问题，若是别人来问，叶奉先只会觉得可笑，但这句话从谢以凝的嘴里出来，他只觉得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里。

“回郡主，草民想活。”

“本郡主送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将女儿嫁与范武。”

“够了！”

谢以凝移目望向急赤白脸的林长青，嘴角沉了沉：“你这么作甚？你莫不是忘了，你和那哑巴已经解除了婚约，还是说，你心里还念着她，舍不得！”说到最后，她的声线尖锐起来，目光犀利得好似要在他心窝子上戳出一个洞来，看看里面是否还存在着对叶清歌的余情。

“他们一家没有做错什么，你放过他们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求，你拿什么求，你别忘了，你的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话说出口，谢以凝就后悔了。男人最好面子，而她把他的颜面按在地面上摩擦。

林长青突然她觉得陌生，变得面目可憎。以前的她虽有几分小性子，但还没有到不可理喻的程度。但是她现在与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如今她，前所未有的厌恶。

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条毒蛇。

谢以凝将他的失望收入眼底，正要同他道歉时，前方传来了叶奉先的声音：“郡主，草民恕难从命。”

一个个都要来忤逆她。

谢以凝好不容易降下的心火又直拱上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的难看。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想清楚啦？”

“天底下，没有哪一位父亲会把闺女亲手推进火坑，若是有，那只能说明，他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淋漓的鲜血从叶奉先的脸颊上滚落，流进他的蠕动的嘴里，但他说得每一字都是那么的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拖下去！”

林长青吃了一惊，这样打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当即也不敢同谢以凝闹别扭了，而是好声好气的哀求：“郡主，你饶了他吧。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给了他一条活路，他偏偏要一条死路走到头。能怪得了谁，你有这个时间来求我，不如去劝劝，叫他松个口，就说，我的话仍旧作数。”

林长青见她意不可回，咄咄逼人，怒气再也按捺不住，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以凝！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

谢以凝表情错愕，脸上笑容再难维持。只觉自己十二年的一腔真情打了水漂，一颗真心被践踏得彻彻底底。

“你为了一个外人来凶我？”

“他们从来不是外人，而是我的家人，你懂不懂。”

“那我呢，我算什么？”谢以凝眼里的泪光一闪而过，偏在这时，让她看到了一双泪意朦胧的清亮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