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折磨

海星，龙城，特调处。

夜已经深了，特调处的办公室内却还是灯火通明，除了赵云澜、沈巍之外的全体特调处成员均坚守在岗位上，而且是真的在专心工作，没有一个人摸鱼，倘若给他们的赵处看见这一幕，定会大感欣慰的——虽然他们的赵处看不到这一幕，他们纯是凭良心做事，而他们也不敢去多想关于赵处和沈教授的事，否则非被悲伤击溃了不可，只有把精力都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才能完成自救，同时也是帮赵处、帮沈教授，谁让他们正在做的事，就是要集特调处全体之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拯救沈教授的方法呢？

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他们已经连续奋战七天七夜了：吃住在办公室，轮流打盹休息，赶上需要跑外的活，比如去跟亚兽族长老们联络，祝红、大庆和郭长城也是义不容辞；海星鉴研究所那边有林静时刻保持联系；看守夜尊的事由楚恕之一力承担；汪徵、桑赞则是查遍了图书室里的典籍，决不放弃任何一线可能寻觅出救人之法的希望；老李也坚决不肯回家休息，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众人准备饭菜，包括给赵处的那一日三顿也都按时备好，交由赵心慈局长送到赵处和沈教授的住所去；就连大吉和沙雅也没闲着，也留在了特调处，帮助她们的恋人忙些力所能及之事，总之，为了沈教授的复活，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决不放弃，决不退缩！

可是，这七日以来，他们却也时常被痛苦和无力的情绪所折磨，只因在他们的这般努力之下，拯救沈教授的计划却还是毫无进展——尽管海星民众都已得知了沈教授的大义牺牲，也都愿意为了救他而贡献一份力量，但这七天下来，团结一致的众人却还是无法找出救活沈教授的方法，在祝红的带领下，亚兽三族已竭尽全力，可无论是博物洽闻的花族，还是精通制药的蛇族，抑或是素来神秘但却实力不俗的鸦族，对于沈教授目前的这种情况都是束手无策；海星鉴研究所那边也暂时没有什么成果，即便沈巍的博士生导师周教授听闻了这个最为器重的弟子的事迹后，不顾自己伤病未愈，便坚持重返实验室帮助李茜和欧阳教授研究救人之法，截至目前却也未见成效；至于地星那边，由于他们当初带着沈教授赶回海星之时，只顾着救人了，完全没理会那两星之间的通道，导致那被沈教授利用圣器之力强行打开的通道因失去了力量维系的缘故，再一次重新封印了，想要和地星那边取得联系眼下已不可能。况且就连寿数最长、见识最广的獐狮都救不了沈巍，换成其他的地星人，又能有什么好计策呢？

于是，特调处的众人，包括海星那些为了沈教授而痛心的人们，便不得不在这样一种挫败感和焦虑中苦苦承受，虽然他们丝毫没有放弃，仍在坚持寻找着，他们坚信黑袍使不是一般人，他绝不会就这么死去，普天之下一定有救他活过来的法子，为此他们不怕吃苦、不怕挫折，哪怕面临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失望，他们也仍旧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绝不让像沈巍这样的为众人抱薪者扼于风雪，为了挽救英雄的生命，他们在所不辞……

只是，这海星人空前一致的团结和决心，对于守候在沈巍身旁的赵云澜而言，似乎当真意义不大——距离沈巍出事已过去了七个昼夜，这七天七夜之中，沈巍始终保持着那副安静如熟睡的模样，死亡在他的身上没能留下一丁点的痕迹，总让赵云澜恍惚间觉得他似乎马上就会睁开双眼，与他和好如初，然后他们便爱得比过去更加深沉炽烈，比翼双飞鹣鲽情深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这一生一世都再也不分开。可事实却总是让他一遍一遍的失望，不管他这七日以来对沈巍说过多少话，几乎掏空了他这个话篓子，沈巍也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就只是那么静静地躺着，既不走开，也不回应，却不知他的这种状态落在赵云澜的眼中，是一种怎样锥心蚀骨的折磨，已让他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偏偏又不能崩溃，也不允许自己崩溃，只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必须为沈巍而撑住，在沈巍没有醒过来之前，他就只能挺着，不管他的心要为此承受多少酷刑，也不管那种滋味，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他不怕死，可是，他却怕极了笼罩在沈巍头上的死亡阴影，倘若一命换一命能让沈巍睁开眼睛、恢复如初，他绝不会有半分犹豫，只不过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救得醒他呢？这个这七日来已经将他折磨摧残得信心快断裂的答案，究竟要去何处寻觅啊？

“饭来了，趁热吃吧。”

房门又一次被无声地推开，与赵心慈那平静的口吻一道飘入房中的，还有那淡淡的饭菜香气，依旧是熟悉的老李的手艺。而赵心慈每次来都只说这一句话，然后便走到床边把装饭盒的袋子轻轻放在床头，再然后便出门离去，从不催促儿子吃饭，也不过问他和沈巍的事，直到下一顿饭他再来。赵云澜却也每次都自觉得很，父亲前脚离开，他后脚便起身去取了饭来，吃个一干二净，连一粒米都不会剩下，若是给沈巍看见他如今这副不挑食不偏食还按时按顿吃饭的样子，不知得有多高兴呢。

只是，赵云澜完全不知道他每顿吃的都是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且每天除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