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被分手

赵云澜记不得自己的脑子究竟懵逼了多久，或许他此生还是头一次被某个消息震惊到不知所措，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完全丧失了思考和行动能力，幸亏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沈巍，倘若换成个敌人，趁这会儿工夫足够取他性命八回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之所以敢这么放松警惕，恰恰也正是因为他心里明白，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沈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害他的人，他在他的面前完全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暴露最真实的自我，谁让他对沈巍是毫无保留的信赖，以及毫不遮掩的依恋呢？

可是，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害他、最让他信赖依恋的人，却在刚刚，对他说出了什么话？

什么叫作“我已无法再和你继续交往下去了”？什么叫作“我希望我们能和平解除目前的关系，回归到陌生人的状态”？“以后也不要再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了”，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要——

赵云澜的思路在逐渐回复到原有的水平，机智和理智都在回归，而他恢复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哑然失笑，脱口便问沈巍道：

“不是，我说黑老哥，你这话是啥意思啊？你不是打算要和我分手吧？”

赵云澜的语气明显是那种开玩笑式的调侃，就像热恋中的人冲自己的另一半撒娇那样，纵然说了“分手”也不是真的要分，而是在求关注，只要沈巍回一句“逗你玩呢”或者干脆和过去一样正色提醒他一句“不要乱开这种玩笑”，这事就圆过去了，可沈巍这回偏偏丝毫也不肯配合他给的台阶，面对着他的笑脸，只是面沉如水，眉宇间仿佛对他的嬉皮笑脸还颇为不满似的，这一来赵云澜也不免慌了，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怔怔地盯着沈巍的表情，支吾着问道：

“你、你——你不是认真的吧？我——”

“我当然是认真的。”

沈巍语气笃定地回道，从他的面部表情里窥探不出半点破绽的赵云澜顿觉心口一凉，毕竟他怎么都不敢更不愿相信沈巍对这个问题居然会是认真的，这简直太荒谬了不是么？沈巍要和他分手？沈巍要踹了他？这怎么可能啊这？！

“沈巍，你怎么了？是我出趟门的这段期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你——”

逻辑和洞察能力急速回归的赵云澜本能地开动了思考，既然在他出门前沈巍还是好好的，一回来却变成了这样，那问题肯定就出在他离家的这段时间，而他几乎在刹那之间便锁定了问题的根源所在，立即问道：“是不是你弟弟——”

“不错，就是为了我弟弟。”

赵云澜万万没想到沈巍竟然果断承认了，目瞪口呆的他顿时说不出话来，而沈巍那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眼中终于透出了一丝隐隐的愧疚，更对他幽幽地道：

“关于这一点，我其实是该对你说声抱歉的，曾经答应了要和你一起走到最后，如今却是我先放开了手……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我没有办法，因为我发现我实在是丢不开我的弟弟——”

“没有人让你丢开他呀，我也从来都没说让你丢下他不管吧？这不是——这不是都搬到一起住了吗？”

心生委屈的赵云澜立刻出言反驳，得到的却是沈巍更满含内疚、也更让他戳心的回答：

“我知道，不是你容不下我弟，是他容不下你。”

赵云澜对于这个答案丝毫不觉奇怪，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他不也早就心里有数么？而他完全是强忍着才没问出那句“那你难道就要为了他而放弃我吗”，只因他的自尊不能允许他向沈巍问出这么哀怨的问题，加上沈巍夹在他和夜尊之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一度以为沈巍已接受了这个结果，况且沈巍的表现始终让他相信，在他和夜尊之间，沈巍还是爱他、在乎他更多一点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令他自信夜尊不会成为他和沈巍爱情的绊脚石。可是眼下沈巍却在亲手打破他的这份自信，一字一句，都是有理有据，让他根本无力反驳：

“你是知道的，我父母死得早，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才能活下去，在那些忍饥挨饿的岁月里，倘若没有他陪伴和支撑着我，我也很可能早就捱不下去了……即使后来在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兄弟阋墙，不复当初，但他始终是我唯一的弟弟，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他便再无一人可以依靠，如果我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了你，让他断了生路，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双亲呢？如果要我以失去亲兄弟的代价方能实现我的爱情，我又如何做得到，如何问心无愧？”

“我早该想到的。”

赵云澜苦笑着嘟囔了一句，沈巍听了却仿佛禁不住似的，问他早该想到什么，他便叹息着答：

“我早该想到你不可能真的为了我便放弃你的弟弟，我早该想到一旦他逼你在我和他之间做个了断，你绝对扛不住的，最终，你还是会向他妥协。”

赵云澜的语气里多少带了些愤懑之意，沈巍也不反驳，只垂下了眼去，依旧用那种歉疚却毫不退让的口吻道：

“是我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