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无路可退

李茜的这一番话，顿时让满怀希望的二人，又被阴霾笼罩，而他们面部表情的变化想必也瞒不过李茜的眼，可她还是非说不可、不说不行：

“那个隐患就是，在注射变异的过程中，受试者感受到的变异反应将会异常强烈，也就是说，在这个变异过程中给受试者所带来的痛苦，有可能超出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不能排除会给他们造成生命危险的可能……”

赵云澜眉头一拧，他能清晰感觉到身旁的沈巍微微发了下抖，尽管李茜察觉不到，仍在继续慎重地说：

“而且，即使他能挺过基因变异之苦，成功转变为海星人，也不能保证基因在如此巨大的变化过程中是否会受到损伤，从而导致他的肌体出现种种问题，甚至造成一些很严重的并发症，影响到他日后的生存质量，这，都是有可能的……”

李茜点到即止，不再说下去了，赵云澜短暂地消化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全部内容，便对李茜道：“多谢你了，我和沈教授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你看好吗？”

“嗯！”

李茜点头答应后，便很自觉地起身退出，又把门轻轻掩上。赵云澜走到门前，将门从里面反锁上，这才转过头去看沈巍的脸，见他神色怆然，便回到他身边坐下，用手搂住他的背，轻声道：

“你心里要是难受，那就哭出来也没什么的，反正这会儿外人进不来，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行，尽情发泄出来吧，啊？”

沈巍只是低头不语，赵云澜也不再追问，只握住了沈巍的手掌，说了句“我在”，便默默地陪着他。又不知过了多久，沈巍终于反握住他的手，握得比他还要紧，就像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赵云澜也不反抗，就任由他那么握着，而沈巍似乎也终于从这份坚定不移的温暖和相伴中得到了些许支持的力量，开口对他说：

“我等夜尊醒来，我亲自问一问他，我……总得听听他自己的意见啊……”

“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云澜接道，又看了看夜尊，说：

“他若不愿意，你的确是不好勉强，毕竟——这基因转换的代价，实在是非同小可……”

“我只恨自己没用。”

沈巍攥紧了双手，声音里的哽咽和痛楚让赵云澜鼻腔一酸，忙安慰道：

“你若没用，那我父亲、璋狮还有李茜他们，又怎肯帮忙救夜尊？说到底，大家看的还不是你的面子，正是因为你足够好，才能为你弟弟换取来这一线生机啊，怎能说你自己没用呢？”

“可是，要他受那么大的苦，还要冒着承受并发症的风险，甚至，今后都——”

沈巍的嗓音又开始微微发颤，赵云澜也长叹一声，揉了揉他的肩膀便又站起身来，用安慰的口吻道：

“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李茜、林静，看看还有没有方法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李茜好歹是海星鉴研究所的所长，又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极有天赋的生物工程方面的人才，我相信她肯定会有补救办法的！”

赵云澜嘴上说着，心里却多少有点没底，毕竟谁不知道李茜是沈巍带的研究生，就算再有天赋，还能高过她的导师去？连沈巍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她又能有什么良策？可他又实在不忍心看着沈巍难过，哪怕是碰碰运气，他也得去找李茜问问，所以他只能留下沈巍陪着夜尊，自己去了实验室，见李茜和林静都已换上了专业的行头忙碌，他便又等了一阵，等到那二人的工作告一段落，把血清送入仪器中进行置换工作，三人才开始对话，提起刚才的话题，李茜也只是叹息，说截至目前当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因为地海两星人的基因本就是相斥的，水火不容，非要通过实验手段强行将其转换，那受试者怎么可能不遭受巨大的痛苦，又怎么可能不伤及受试者的细胞，说起来这个实验本身其实就是颇具争议的，要不是当初两星大战在即，海星人面对生死存亡的危险，这个课题也许根本就不可能通过审批，更不可能允许它真的应用在人体身上，无论是海星人，还是地星人……

赵云澜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想起沈巍在这个过程中即将面临的折磨，他便心痛到周身发冷，李茜陪着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口劝道：

“赵处，您和沈教授对我恩重如山，我决不会坐视不理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即便不能杜绝对受试者身体的伤害，我也要看看能不能有事后弥补的机会，争取提高受试者的生存质量，我一定会努力的！”

“那就多谢你了。”

赵云澜强作笑颜的对李茜道了谢，又拜托她和林静千万尽心，然后他离开了实验室，在走廊里独自站了一会儿，借助这安静的环境将内心的负面情绪多少排遣了些，这才调整好脸部的表情，尽量淡然地走回休息室去，防止影响到原本就忧心不已的沈巍，可他刚一贴近休息室的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声，稍一留神便认出那是夜尊的声音，想是他已醒了，正对他哥哥道：

“……你什么都不用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