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谁之过

“你？”

赵云澜倒因夜尊的异样而感到了些微的诧异，毕竟听他的语气，看他的那副神情，很难不让人得出他是在求恳的结论——然而夜尊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哟？至少赵云澜绝不敢相信他会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否则那不是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他赵云澜自问已经算是条脸皮挺厚能屈能伸的汉子了，尚且做不到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折腰，何况是夜尊那种自尊心强到近乎病态的人呢？

这小子，莫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吧？

满心疑惑的赵云澜选择了按兵不动，毕竟这会儿沈巍还没回来，而面对这个向来不怎么按常理出牌的夜尊，还是得多留几个心眼儿，即便他没了异能，再不能轻易害人，也少不得要小心应对，以免被他阴了。于是赵云澜便又从座位上站起，正面对着夜尊，客客气气却又不带任何感情倾向地道：

“我是真的不清楚你哥去了哪里，他走时没跟我说，只说去去就回，他又用不惯手机，我联系不上他，所以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

赵云澜的这一番言词和态度都堪称滴水不漏，且他说的都是实话，也就谈不到欺骗夜尊，可夜尊一听他这么说，情绪却更不对，仿佛很生气似的，开口便质问道：

“你休要欺骗我了！他走时没跟你说，你居然也不问么？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不是，我为什么要问啊？”

赵云澜被逗得噗嗤笑了出来，又摊开两只手，一板一眼地道：

“沈巍是个独立的人，他想去哪里、去干什么、去见什么人，那都是他的权利，他愿不愿意告诉我，也是他的自由，既然他不愿明说，那我为什么还要追着人家问呢？难道他的权利和自由不应该被尊重么？”

夜尊面色一沉，动了动嘴巴却没说出话来，赵云澜嘴角一挑，又继续说道：

“还有，我很相信沈巍，他不肯说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没必要刨根问底；他说他去去就回来，那也一定说到做到，不会食言，我没必要怀疑他——就是这样喽。”

赵云澜说完便双手插兜，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夜尊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一双眼睛里瞬间便涌上了泪水，在赵云澜错愕的目光里，哽咽着叫道：

“是啊，是啊，他对你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从来都不食言，可是，他对我呢？他答应过我的呢？”

“不是，你这，我——”

赵云澜眼看着夜尊越说眼泪越多，淌得满脸都是，身体也在发冷似的抖，不由得愈加惊诧，但又不知怎么应对才好，哄也不是，劝也不是，不管不顾更不是，正在开动脑筋疯狂想辙时，夜尊忽然抬起双手狠狠捂住了脸，力度之大让赵云澜担心他要把脸上戳出几个窟窿，幸好他很快又放下了手，只瞪着一双红红的泪眼，死死盯住了赵云澜，浑身颤抖着叫：

“你不是有父亲的吗？难道他不是你最亲的亲人吗？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搬去和他一起生活，你又不是无亲无靠！而且你还有这么多的朋友，个个对你忠心耿耿，愿意为你赴汤蹈火，难道你还觉得孤独吗，难道你还不知足？可是我呢？我除了这个哥哥，我还有什么？除了我哥哥，世上还有谁肯爱我，还有谁肯拿我当人看？”

夜尊的声音已近嘶哑，眼中却已流不出泪来，那种货真价实的委屈不要说赵云澜，就是特调处的其他成员看了，也都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而夜尊干嚎了几声后，面上的悲伤之色不减反增，又指着赵云澜哭道：

“你怎么那么贪心啊？明明有亲人、有朋友，却还要来争夺我哥哥，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你还是不放过！还是要来夺他的爱！你凭什么？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我——”

赵云澜被夜尊的这一通指责喷得是云里雾里，目瞪口呆，可夜尊却还没打算停下来，面上的表情已经从委屈变作了悲愤，仍旧指着他叫道：

“我哥哥以前最疼我了，爹娘都死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我们兄弟相依为命，他一直疼我爱我，生怕我受一点委屈，哪怕再苦再难，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满足我，他说他最看不得我哭……他说过他一步也不会离开我的，他也对我许过诺的呀，可他为什么对我就说话不算话了，为什么就那样对我……”

赵云澜简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正要说话时，那夜尊却又突然爆发，放声大哭起来：

“都是你，这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夺走了我哥对我的关心，是你夺走了他！是你让我哥哥整天只围着你转，是你害得我们兄弟反目，是你害得我哥哥再也不爱我了！赵云澜！你会遭报应的！老天真是瞎了眼，怎么不收了你呢——”

“喂，你够了没有？你别太过分了啊，我可警告你！”

面对夜尊的诅咒，赵云澜倒还淡定，可一旁的祝红却已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便猛地站起，冲着夜尊厉声喝道：

“你还要不要点脸了？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你哥哥不理你关老赵什么事，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