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不想还是不敢?
陆驿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从虚无中牵引出一抹不可见的力量,随后,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纸人凭空出现在他的指尖,轻轻悬浮于半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宛如夜的精灵。
这纸人不过巴掌大小,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跃动起来。
陆驿的目光转向裴新儿,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想报仇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裴新儿的心鼓上,激起层层涟漪。
裴新儿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目光复杂地望向陆驿,又迅速低下头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陆驿的实力深不可测。
裴新儿连陆小红都打不过,自然很清楚的知道陆驿是自己完全不能企及的强悍。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她心中却升起一股近乡情怯般的抗拒。
“多谢这位大人的好意。”
裴新儿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
“只是我……不想去找他。”
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我多年来虽然是被困于此地,但是其实也有机会可以离开去找他。”
“是我自己不愿意。”
“当年我风华正茂,对他倾囊相助,尚且得不到他的真心怜惜。”
“如今我……”
裴新儿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无奈与苍凉。
情感关系中,内耗这一现象往往难以避免,它像是一场无声的战役,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却往往由其中一方承担更多的心灵重负。这种内耗,源于对关系的不确定、对自我价值的质疑,或是对方行为的过度解读与反应,它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个体的精神健康,让人在爱与被爱之间徘徊不定,甚至迷失自我。
种过度的自我反省和情绪消耗,不仅让人心力交瘁,还可能逐渐扭曲原本健康的情感交流,导致误解、猜疑和隔阂的产生。
陆驿见状,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打断了裴新儿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
“是不想去找他,还是不敢去找他?”
“又为什么不敢?你问过自己吗?”
“我刚刚同小红说,你对自己的命运并没有完全的控制能力,选择托付给某个男人是当时没得选的选择。”
“但是此时此刻不是。”
“不同以往了。”
“你说你如今如何,你如今死了,你如今不复当年的青春貌美,落得个如此凄惨狼狈的下场。”
陆驿一脸的坦荡,他直视着裴新儿那双空洞而幽怨的双眼,
“可那又怎么样?”
“你都为此失了一条命了,竟然还要在意他爱不爱你吗?”
“你可能是看错人了,但是错就错了,认栽,买单,离场。”
“你都用命买了单了,却还不肯离场吗?”
显然,当年裴新儿与崔明远之间的情感纠葛,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
裴新儿,作为当时名冠一时的花魁,拥有美貌、财富与名声,而崔明远,则只是一个出身贫寒、前途未卜的穷书生。
在外人眼中,这段关系似乎是裴新儿占据高位,但实际上,裴新儿才是这段关系中更为内耗的一方。
裴新儿的美貌,足以令无数人为之倾倒,但她内心深处却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感到深深的羞愧。在那个时代,身为花魁的她,尽管享受着物质上的富足与名声上的显赫,但在社会地位上,却始终无法摆脱“风尘女子”的标签。
这种身份带来的自卑感,让她在与崔明远的交往中,总是带着一份难以言说的忧虑。
她倾尽所有,用钱财资助崔明远,希望他能够科举高中,一展抱负。然而,这份无私的付出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担忧——她害怕崔明远一旦功成名就,便会嫌弃她曾经的出身,将她抛弃。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让她在情感上陷入了极度的内耗。
裴新儿想得太多,以至于她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甚至觉得容貌受损的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去找崔明远了。
这种自我否定与自我消耗,让她在情感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直到今时今日,岁月如长河,悠悠淌过了百年的光阴,世间万物皆已沧海桑田,裴新儿与崔明远,这两位小城里曾经的风云人物,也早已化作历史的尘埃,消逝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然而,即便是在阳寿耗尽,灵魂徘徊于阴阳两界的边缘,裴新儿依然没有从那种深深的不配得感中彻底挣脱出来。
那份源于出身、身份与情感的自卑,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她的心灵,让她在死后也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
她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如果能有机会再次站在崔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