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顾宁窈走出饭店，就看见柳欲州站在不远处的街角，他手里拿着束鲜艳欲滴的花，垂着眼看向花蕊，手指摸了两下。

她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录音笔，有些颤抖，多年将父亲的死背负在自己身上，将一切都归为自己的错，压在她的头顶，让她不敢幸福。

第一次心动便恸哭，二人皆不好过。

柳欲州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柳欲州。”

他转过头。

不是想遇见的那个人。

与他的期待背道而驰。

唐可依站在他身后，脸上漾着笑，弯着眼，手里拉着粉红色的行李箱。

“惊不惊喜！我来找你玩啦！”

她睫毛轻颤，看着眼前的人，觉得心底的思念都被融化了，捏成了一块名为爱的糖。

顾宁窈看着二人，笑了笑。

他终于放弃了追逐了，在多年酸楚后。

她也转过身，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一个人回了家。

收拾行李，即将远走。

但装行李时，她将其中的上上签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虔诚不再。

这一走，或许又是几年，又或许是一辈子。

但总归，她肩上的利石被砸碎，彻底消失了。

带毒的蝴蝶扬着翅膀飞向没有爱的天际，留下几年幻象。

她自由。

*

“顾宁窈，你在哪？”

“顾宁窈，我找不到你了。”

“顾宁窈……..”

听着耳边的呼喊，顾宁窈惊醒，她扫视四周，长舒了口气。

此时她刚从赵芷荷家里出来，简单告别，惹得赵芷荷红了眼眶，哽咽着骂她，追问她怎么突然要走，走得这么急。

又似是已经知足，感叹句顾宁窈已经特意先坐飞机来A市看她，算得上是长良心了。

赵芷荷其实更想问问她和柳欲州怎么样了。

听说唐可依去找柳欲州了，瞒着家里人，搭上飞机便毫不犹豫地走了。

但纠结着，终究是没问出口，因为她察觉到了，顾宁窈很疲惫，如同整个世界坍塌后正在努力重塑，她的手上都是看不见的疤痕。

赵芷荷懂她。

顾宁窈坐在去机场的车上，耳边时而传来堵车催促的鸣笛声，时而急促，时而轻缓，她的心跳也时快时慢。

道路堵塞，到达机场时却也还算准时，如果一切顺利，她能刚好登上飞机。

但当她即将进安检时，却听见耳边传来。

“顾宁窈。”声音平淡，没有波澜。

她回头看向拽着自己胳膊的人。

“决定好了吗，即使发现我们之间的一切错过都是因为误会，我们本该幸福的，也还要离开是吗？”

“甚至是说都不说一声，便离开，是吗？”

如果不是唐远山为了让他亲自把唐可依送过来，而透露了顾宁窈的行踪，他怕是现在还在H市苦等顾宁窈能回头看。

现在，这一切像笑话一样。

柳欲州看向她，眼底彻底只剩平静。

心如死灰。

顾宁窈退后一步。

“柳欲州，没了我你会更幸福的，不是吗？”

柳欲州扯扯唇，笑了一声，“那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而且那个人不是你，不是你这个所谓的顾学姐！”

“顾宁窈，你是学姐，是姐姐，你懂的更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更好的人，什么才叫会更幸福。”

“是逃避那些让自己追逐的人就叫幸福吗。”

“是放任自己沉沦于俗世，肆意地因为新鲜感而不断开启新恋情就叫幸福吗。”

“是得来的幸苦，甚至不知道是否能如愿，就叫作不幸福吗！”

二人之间总是这样，一个在追问，在追逐，另一个因为愧疚，而在心底衡量什么才是对对方来说更好走的路。

“…….柳欲州，你也觉得幸苦，那就不要再幸苦下去了，我们的爱是否不对等，是否你爱的太重，我爱的太轻，轻到随便否定过往一切。”

顾宁窈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放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然后用力向下一压，推远。

“柳欲州，松手吧。”

柳欲州顺势卸了力气，松开。

“…………”

他嚅嗫着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他想问问顾宁窈，问问她眼里到底有没有过自己，但最终没问出口。

因为有过。

只是他在其中存在的时间太过短暂。

顾宁窈，薄情人。

柳欲州过去从来不认为顾宁窈薄情，只认为她做的一切都理所应当，哪怕是她给予的痛也是爽的，因为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