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字。

顾宁窈皱眉，“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立马点头，“对！你叫顾长官！这名字很好记的….所以你是鬼吗？你病好了吗？”

顾宁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顾长官。

那是顾父的名字。

*

顾父去世了。

就在顾宁窈赶回WD的一个小时前。

死于吞药自杀。

顾宁窈怔在原地，错愕感如潮浪凶狠地拍在她的心头，喉咙中梗塞住一阵酸。

按照计划，顾宁窈今天完全接收好所以相关信息，并且会从顾父手中分出一些工作作为起步，按部就班。

但现在，顾父自杀，在他死前还同事被送去医院，试图以洗胃的方式捞回来这条生命，但无果，他闭着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据医生后续检查说，顾父的身子早就出了毛病，之前还来医院看过，情况不容乐观。

之所以记着顾父，也是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听见自己死期将至却笑得释然的病人。

很奇怪。

像是一直在期盼死亡的降临。

知道这一天才终于圆梦。

顾宁窈此时再回想起顾父那句话———

“回来看同学的研究报告。”

“顺便带你适应工作环境。”

“最好快点儿搞手续。”

“………”

他的同学哪有搞研究的。

唯一能拿出报告的同学，就是那天碰见的那位医生。

啊，原来是医疗报告。

那为什么还要吞药自杀？

等不及了吗？

为什么？

顾宁窈眼底干涩，顾父以前的念叨仿佛尽在耳边。

“闺女啊，你妈她胆子小，怕鬼。”

“哎，都说自杀的人死后会变厉鬼，在地府里称王称霸，如果以后啊，我要是即将死了，我就提前了解自己，到时候我变得狠戾，还能保护你们娘俩。”

“窈窈，我就说那一次，你也别总挂在心里，遇见喜欢的就谈吧，人活一辈子，其实也没几年，转眼就过去了，但幸福的那两年就被无限扩大、延长，以后想想也还挺甜蜜的。”

“闺女，现在工作你差不多熟悉了，我也放心了。”

“…….”

“顾宁窈，这个是最后一项需要完成的观察任务，这项结束过后，你差不多能够对所有事物适应自如，你从小就聪明，爸相信你。”

“….闺女，我想你妈了。”

这是原因吗？

顾父的死似乎早就能被预料到。

不间断的咳嗽声，以及一句又一句的嘱咐。

顾宁窈紧紧牙关，眸底有些空洞得看向顾父的脸，似乎没有几分难过而导致的崩溃，但当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

轰然倒下。

“顾宁窈———”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但她听不清了。

*

顾父去世的消息被忽作的风卷着刮到熟识的每一个人耳中，因为讲求魂归故土、尸埋乡里，所以在H市出殡。

葬礼的那天，他生前的同学朋友都前来看望。

当然，沈家人也来了。

顾宁窈穿着一身黑，静默地垂眼站在墓前。

这一个月，H市的天都是不间断的连绵小雨，但这天艳阳高照，金光洒地，天边的太阳直刺眼，让人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窈窈，还有阿姨在。”沈母眉眼沾染疲倦，眼底满是心疼，声音刻意压低，怕惊了魂离的人。

顾宁窈看向她，扯扯嘴角，笑得勉强，“阿姨，我没事。”

她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消瘦的肩堪堪挂住衣服，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那是熬了几个晚上且食不下咽的后果，映衬着伤感。

沈母颦蹙，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是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没再说什么。

顾父离世，她的心里也不好过。

柳欲州站在不远处，盯着顾宁窈的背影，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他皱着的眉头放平又拢起，担心她的状态。

顾宁窈这几天很平静，没有撕心裂肺的恸哭，但平静得过了头，反而是压抑着更疼痛的伤，牵扯着流出无人能见的血。

她身边人来人往，有得是人来劝慰她，叫她别太过伤心，但这些话不过流水般过去，撞不开心门。

“顾宁窈…..”柳欲州试图走上前去，嘴唇嚅嗫着，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大多数的话都早就被她听了个遍，没必要再讲。

顾宁窈抬眼看他，抿了下唇，后又移开视线，淡淡说了句：“柳欲州，丧事并不好，你早点儿回去吧，别在这里多待着了。”